第151章 建木空间

建木空间错综复杂，难辨方位。

倒不是说它真的就是地形复杂而已，而是像吃了毒蘑菇一样，眼前事物不断变化，干扰着人们的感知。

苏淮安觉得这种体验类似在看一部情节紧凑的电影，导演运用高超的镜头语言，频繁地切换着画面视角。

明明前一秒还在这个地方，下一秒就到了另一个地方。

虽然之前已经听陈力讲过一次了，但百闻不如一见，当自己亲眼看见了，才会知道几分真几分假。

苏淮安跟着锁链不断调整的方位，或许是因为建木空间里的场景是根据亲历者本身阅历临时变化的。

所以苏淮安现在是独自一人，其实说独自一人有些不准确，毕竟有锁链将大家牢牢捆在了一起，算下来，他与食神和自己徒弟的距离不过一臂而已。

但是大家现在都处在不同空间，别说交流，连感知都感知不到。

难怪说进到这里面大概率的结果是迷失，这换谁来不迷糊？

因为食神带路，所以他可以将自己一部分注意力分散出去，看一看根据自己认知生成的地图到底有多少细节。

起初，他最先来到的是自己在边陲小镇当学徒时的地下锻造室。

与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的场景一模一样，就连闷热的温度都准确无误的传递到了他身上。

再之后，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对明亮的大眼睛，等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后，他才意识到，这其实是大货车的车灯。

苏淮安惊讶的同时，货车已经碾压了上来，场景再一次变化。

这一次是一处山洞，是之前祁衡山他与老画师最后住过的那一个山洞。

顺着锁链走去，他来到了山洞外面，本来想要回头看一下山洞两旁刻上的字，但场景再一次不合时宜的发生了变化。

他来到了金县城大牢，放眼望去一个人影也没有，这也正常，之前的场景也都是一个人没有。

然而，就在苏淮安以为这一次也和前几次一样，会快速切换场景，但是过了差不多两三分钟，仍然还在大牢里打转。

他被迫逛完了所有牢房，数了数，最多也就能关上二百来人，而金县总人口大概也就万把人，不算多，但也不算少。

要在这么短的时间把所有人藏起来，光靠县大牢是不够的。

所以，那些人当时都去哪里了？

苏淮安已经看完了监狱中的所有牢房，但这个场景始终还存在着。

是因为……还有隐藏场景？

他觉得这种莫名其妙的不协调绝非偶然，而且又是在金县大牢这种地方，显然就是有意为之。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拿出了郡主给自己的那一张被折叠成三角形的黄符，这上面隐隐散发着因果的气息。

会是它吗……

苏淮安摇了摇头，将黄符收了起来。

不管如何，目前应该还是安全的，他在这里多转转也没事。

他又被带着原路返回，本来以为像这样重复来上几回，却没想到锁链所指的方位在临近苏淮安呆过的那一间牢房转了向。

又重新回到这个人生中第一次蹲的号子，苏淮安竟然还有些感念，毕竟坐牢对于他来说确实是个新鲜体验。

苏淮安走进去，跟着锁链在里面贴着墙壁转了一圈，随后角度些微偏里，又转了一圈，于此往复几次后，他几乎成了原地转圈。

也就在这时，场景终于发生了变化。

这一次，他看见了人，很多很多人。

这里是红花楼外面的街道，苏淮安清楚地记得每一处摊位细节，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来。

来往行人穿着各异，有一些苏淮安还记得，在出来蜀州城时还见过。

他抬头看向天空，不见一片云朵，是个大好的晴天。

但因为临近傍晚，天色显得有些阴沉。

如果按照正常时间流速，这个点正好就是他们经历的那一切之后。

如果不是腰上还绑着锁链，而锁链的两端依旧空无一人，他多半就真信了。

“呵，原来在这等着呢……”

苏淮安本来还在疑惑，就先前那些，是不可能完全把人困住的，因为频繁的切换场景反而会让人觉得虚假。

知道是假的，知道是幻觉，只要场景还在切换，总能凭直觉再走出去。

然而眼下这种情况，迷惑性就很大了。

如果没有提示，之身闯入，或许一开始还会怀疑，但是随着时间流逝，随着你在这个世界留下的足迹越来越多，或许对于其是真是假就不那么看中了。

苏淮安注意到，挂在腰间的锁链出现了短暂的停止，他猜测，食神看见的应该是天庭。

不过对方并没有犹豫太久，就又向前出发了。

苏淮安跟着，走的时候他还故意不小心撞了几个路人，触感真实，就连对方的反应也是真实的可怕。

到了个不是后，苏淮安继续向前走去。

虽然不是苏淮安本意，但他还是沿着蜀州城街道逛了起来，就是不知道和外面那个蜀州城是不是一个模样了。

不过他猜测，应该大差不差，毕竟难度的升级也就意味着他们离现实世界越来越近。

越近就越容易折射现实的光景，而且为了让人迷失其中，不做得真实一点，怎么能困得住人呢？

苏淮安穿过大小街道，走过乌衣巷口，走进了一处府邸。

这里远离喧嚣，清新淡雅，门上空无一物，但苏淮安却是下意识认为，里边住的是文人。

不等他敲门，门自己开了，有一小书童伸出脑袋，打量着苏淮安。

“你是苏淮安？”

苏淮安诧异，但还是点头：“我是。”

书童将门又往外推开了一些，足够让苏淮安走进来：

“那你进来吧，我家先生在里面等你。”

苏淮安突然觉得很有意思，在建木空间，会是谁在等自己？

他想了一会儿，脑海中浮现了一张人脸。

“灶神……”

“你在嘀咕什么呢？”书童有些不赖烦地催促道，“快点进来，我锅里炒着菜呢！”

苏淮安不再犹豫，抬脚跨过门槛，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