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失道者

在裂口被人打开的同时，一个随从打扮的人忽然从黑暗中摸了过来，将一个纸条交给颜无回。

颜无回淡定的从其手中接过纸条，片刻之后方才对徐林说道：“你猜那个院落之前的主人是谁？”

“是谁？”徐林一脸疑惑，但看了眼颜无回玩味的神色后，不由心中一动，便又猜测了一句：“难道是之前的水元宗宗主？”

颜无回点了点头：“我方才让人查了这处院落的主人，发现这院落在十六年前便已经被程罗衣买了下来，而这口井也是在那个时候开凿的。”

“十六年前？”徐林若有所思，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位水元宗的前任宗主便是在十余年之前突然崛起的：“你的意思是……”

颜无回眼睛微微发亮：“没错，或许程罗衣当年忽然从一个资质寻常的后天武者变成先天武者的秘密就在这个院落，准确的说应该是这口井之中。”

不过颜无回的这个猜测并非没有道理，毕竟当初程罗衣的崛起过程本来便带着一些不寻常，只不过每年江湖都有人获得机缘，当时的人并没有特别关注这件事情罢了。

如今这个院落之中的这口井被人发现，或许便是有人对程罗衣当年的经历感到好奇，并且在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些秘密。

“这便是那人方才手里拿着的东西……”颜无回忽的伸手递过来一张纸张，和远处那人方才手中拿到的有些相似。

徐林接过那纸张，发现竟然是一张藏宝图，虽然上面画的有些潦草，但徐林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张纸的终点便是这口古井。

“这是前些时日附近的黑市突然出现的藏宝图……”

“这东西也有人信？”徐林忽然感觉江湖人似乎也并不都是老六，起码真的有一群很傻很天真的人。

颜无回虽然家里有矿，但似乎对于江湖底层的生活也有一些了解：“很正常，在现实冰冷的呈现在眼前的时候，总会有一些人将强大的希望寄托在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可惜天上不会掉馅饼。”徐林不由叹息了一声。

说起来这还是他头一次这么真切的感受到财富的力量，只是这个片刻工夫，颜无回竟然便已经调查出来这么多的消息。

换做是他，估计只能逮几个江湖人问问，虽然也能问出一些东西，但却也不会这么全面。

“看样子那背后之人还准备了不止一个后手，即便今日撕风兽没有摧毁院落，也会有人通过这张藏宝图找到这里。”徐林不由将目光看向远处的不断涌着黑气的巨大裂口，这水元城的地底下到底有什么东西，竟然让人这么惦记。

在徐林二人说话的工夫，那不断涌着青黑色雾气的裂口已经变得极大，不断有狂风从那裂口之中呼啸而出，那被撕裂的风声听上去便如鬼哭神嚎一般。

借着从裂口之中涌出的狂风的风势，那青黑色的雾气瞬间便弥漫开来，很快就在水元城上方凝成了一片厚重的云层。

“哗啦啦……”

随着裂口的不断扩大，原本不大的井底竟然开始坍塌，不断有岩石碎裂，而后掉入到那漆黑一片的裂口之中，没过多久，那个裂口就变成了一个大洞。

凿开裂口的江湖人显然也没有想到所谓的藏宝地点还有这般变化，在那裂口周围的岩石碎裂之时，那人便直接跟着岩石掉了下去。

那人掉落时的惊呼声通过底下吹拂上来的狂风传递出来，片刻后一声沉闷的物体砸落在地的声响也飘了上来。

方才的动静应该吸引了不少人过来，只是这么一会儿过去了，却没有一个人靠近过来，说不定就在距离这个洞口没多远的地方，有好几双眼睛正盯着这个大洞。

徐林和颜无回又等了片刻，但却没有再遇到方才那样的纯真江湖人，徐林暗骂了几声那些隐藏在附近的老六，但自己的身子却也不见动弹分毫。

青黑色的雾气在狂风一段时间的吹拂下终于彻底消散，不断有风声从那大洞之中传出，听起来就像下面有一个风眼一般。

天色很快就在众人的僵持之下逐渐放亮，在远处的天边逐渐显现出第一缕阳光的时候，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只听一声破空声响起，而后徐林便看到一个身材瘦小的身影蓦然出现在那大洞之前，其身体轻身一跃便落入了那大洞之中。

这人显然是有些本事的，过了许久依旧没有听到沉闷的重物落地声，反倒是那大洞之中呼啸的风声变得大了些。

那个人的出现直接打破了众人的僵持，很快，越来越多的身影便从各个角落之中走出，而后直接跃入那大洞之中。

徐林和颜无回等了一刻钟，确认周围已经没有其他人之后，两人方才走到那大洞之前。

“徐兄。”颜无回直接递过来一枚丹药：“这是轻身丹，服用之后可以极大减轻自身的重量，施展一些腾挪的武功也会轻松些。”

“多谢。”徐林接过丹药，张口将那丹药放入口中，而后直接跳入到那大洞之中。

这大洞之中的情况和徐林想象的有些不同，他原本以为这大洞下面是个类似之前见过的佛魔地宫一般的地下建筑，却没想到竟然是一个天然的岩洞，周围尽是些风化的岩石。

等到他的身形再下落些，他才看到那众多风化的岩石竟隐隐呈现出一些奇异的图案，这些图案在那些狂风的吹拂下便发出了各种古怪的声响，想来这便是外面听到的那些古怪声响的源头。

大洞的底下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平台，上面除了最开始摔死的那个武者之外，地上还有一些极为细碎的事物，看上去像是某种生物组织的碎片。

除了这天然形成的平台之外，在前方还有一个幽深的洞穴，那不断从洞窟之中涌出的狂风便是从其中涌出的。

比徐林二人早些进来的人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想来应该是进了幽深的洞穴。

徐林和颜无回二人也没有停留，直接朝着狂风吹来的方向走去。

空洞的洞穴之中除了风声之外还有隐隐约约的蛇虫移动的细碎声响，若是站在空旷的洞穴之中长久细听，便会莫名的感觉到一阵寒意。

两人沿着幽深的洞穴行走了一小段路之后，一个石质的小小牌坊便出现在两人眼前，那牌坊上面写的字迹早已模糊不清。

经过长久的狂风吹拂，整个牌坊已经只剩下一个大概的形状，还有那牌坊立柱上的一些细微雕纹。

再往前走些，两边的石壁上终于出现了一些图案，徐林自然是认不得这些图案的，于是他十分自然的将目光看向自己的私人解说员。

颜无回不愧是大族出身，只看了那些图案几眼便变了神色，那远山一般的眉毛微微蹙起：“原本还以为是什么隐藏的地宫，没想到竟然是那些见不得人的失道者留下的遗迹。”

“失道者？！”徐林眼中也闪过惊讶之色，没想到这云州竟然还有这个特殊群体留下的遗迹。

关于失道者的传闻，徐林还是从前身的记忆中提取到的，在前身小时候，前身的父亲曾经和他说过这个群体。

武道作为此方世界最重要的修炼体系，无论是正是邪，本质都是一种不断修炼自己，让自己接近道的过程。

失道者最开始也是武者，其中也不乏宗师大宗师，他们经过长久的修行岁月，一身修为已经达到了此生的顶峰，已经无法再做出突破。

为了防止自己的寿元耗尽，这些人便将目光放到了寿元悠久的异兽身上。

他们开始大肆捕捉，狩猎异兽，经过长久的研究和试验，这些人逐渐摸索出了一条和如今修行体系迥然不同的路。

他们通过修改功法，将一些异兽的身体组织移植到自己的身上，让自己的寿元成功得到延续，从其中尝到了好处的人便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他们在自己的身上不断改造，让自己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武者这个称呼已经不再适用于他们，于是便有人将这个群体称为失道者，意为失落了武道的人。

因为云州是大夏最为接近大荒的边州，所以此处的异兽数量远超其他的内陆州府，于是大量的失道者开始在此处聚集，曾经云州一度成为失道者在大夏最大的聚集地。

之后大夏镇魔司在云州进行了一次大清洗，这才将大多数的失道者清理出去，徐林没想到这水元城地底下竟然还留存着一座失道者的遗迹。

两人沿着岩道继续往前，很快便有两个雕像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这雕像看上去极为古怪，上半身是人，下半身却是蛇。

颜无回抿了抿嘴，“看样子这个遗迹的失道者主攻的方向是蛇类……”

徐林看着两个雕像，神色古怪，也不知道为了延寿将自己的下半身砍掉，然后接上蛇的下半身之后是否还能延续作为人类的快乐。

两个雕像之后乃是一个狭长的小路，那小路一直向上延伸，一节节被人刻意凿出来的石阶配合上两侧岩壁上的一些壁画，让人不由有种参与到某种神秘仪式中的感觉。

徐林一路拾级而上，一路延伸出去的石阶开始不断变宽，等到他走了一百零八阶之后，一个宽大的空间瞬间便显露在他的眼前。

在那宽大空间的正中央，一个巨大的祭坛坐落在其中，那祭坛四面皆是人为凿出来的石阶，而在那石阶最上方，则摆放了一个大鼎，那大鼎上面纹刻了诸多图案，看上去便给人一种极为神圣的感觉。

祭坛的下方跪伏着众多已经风干的干瘦身影，其手中皆捧着一个小小的黑罐，这些身影的模样古怪，或多或少都缺失了部分人类的肢体，那些缺失的部分都被稀奇古怪的异兽肢体拼接上去，这样明显的特征也只有那些失道者了。

此刻在那巨大的祭坛上，众多在徐林二人之前踏入遗迹的身影迅速朝着那祭坛最上方的大鼎靠近，那大鼎既然被放在那么重要的地方，人们下意识便会认为那里存放着祭坛最宝贵的东西。

也有人注意到了那些跪伏在地的失道者手中的黑色罐子，当即便从其中的一具干尸手中夺过一个罐子，随手打开。

“嘶……”

清晰的蛇嘶之声蓦然响起，而后便有一道黑影从那黑罐之中窜出，瞬间便咬在那人的脖颈之上。

那人只是挣扎了片刻之后便直接倒在地上，最为诡异的是，那人的脖颈处竟然逐渐开始显露出蛇一般的细小鳞片。、

只是过了片刻工夫，那人便迅速变成了遍布蛇鳞的怪物，原本已经死去的身影竟然开始逐渐站立起来。

徐林瞪大眼睛看着咬在那人脖颈处的蛇影，那蛇影的头部竟然是一张人的面孔！

那些失道者手中捧着的黑罐果然有古怪，经过了不知多少岁月，里面竟然还有活物，而且还是模样如此古怪的怪物。

颜无回显然也看到了那蛇的怪异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冷色，若是放任这些东西流落出去，恐怕将会酿成一场大祸！

那个变成蛇鳞的怪物没多久便被闯入遗迹的其他人看到，这些人面色亦是一变，那些跑向祭坛顶部的人不由加快了几分，似乎想要抢在更多人变成这种怪物之前拿到大鼎之中的东西。

只是这片刻的工夫，祭坛附近又响起了数声惨叫，好几个武者的脖颈也被蛇影缠绕，最诡异的是，即便有人使用刀剑劈砍这些蛇影，也会像幻影一般穿过。

“嘶！”

距离徐林二人最近的一头怪物几个跨步便出现在了二人的身前，一股腥臭气味瞬间便从此人身上传出。

“嗤……”

两道剑光瞬间便将这道身影洞穿，徐林和颜无回皆面露嫌弃之色，这被二人斩杀的怪物在被斩断了身躯之后竟然还在不断挣扎，似乎想要重新站立起来。

徐林又是一剑砍在那怪物脖颈的蛇影之上，随着一阵黑色的烟气涌出，那不断挣扎的身影立即便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