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生意上门

刘骏回到太守府的路上,一言未发。

几人快步将刘安送到医馆,李成骑着马走在最后,他垂着眸,让人看不出情绪喜悲。

待一入府落定,他无法再逃避,抱拳道,“大兄,今日是我莽撞,给卢太守惹了事。太守对我等,有知遇之恩。不该受我拖累,有若责罚,李成一人承担。”

说罢众人都噤了声,刘骏的眸子冷幽幽地望着李成。此时闻讯而来的凌操,还不知府外闹出的动静,但也站在刘骏身后不远处,随时等他令下。

“可还记得,你跟着我时,说过什么?”

李成感到后颈一凉,之前有过闻老三的事在前,不免声音有些发颤,“为侠者,当护佑一方,大丈夫,当以此为志。”

刘骏踱步到李成面前,没有让他起身,冷声道,“众兄弟刚得了官身,当值之时,离公吃酒。你今日所为,可算是护佑一方?可算是大丈夫所为?”

李成嘴唇嗫嚅,不敢再看刘骏的眼睛,“大兄,是我之过。李成一人做事一人当,甘愿受罚。”

这话出口,刘骏才觉他并非无可救药。与那刘安的“不轨”倒是不同。

“你是当罚,姑且就罚你十鞭。惩戒你忘却初心,被一时之气所迷,仍不自知,他日…岂不是要被有心人做了靶子?”刘骏到底没把话说明,能体悟多少,全看李成个人的造化。

李成咬紧牙关,“诺!谨遵大兄之命。”

刘骏看向凌操,从腰间抽出马鞭,抛了过去。

凌操一手持鞭,走进李成,众人皆面露不忍,唯凌操无动于衷,手起鞭落,连抽十鞭,只听“啪——”地抽打声响起,李成后背衣襟已与血肉相连,很快就变得血肉模糊。

直到这鞭声停了,刘骏才语气稍缓,“今日之事,就此作罢。但诸位还需以此为戒,都散了吧。”

待刘骏回了房,凌操也紧跟而来,“还有何事?”

凌操有些踌躇,他也不知这话是否该说,见他扭捏半晌,刘骏又道,“有话,大可直言。”

“大兄今日可是下手太重了?众兄弟怕是嘴上不说,心中难免会生嫌隙。”

刘骏微微一笑,“这个世上的苦难者有很多,但不是每个人,都能救得。你且细想,最难的那段日子,他们为何留下?”

“抱团取暖,大家都希望能建功立业。”凌操不假思索。

“如今虽说这业不大,可建没建呢?”

“自是建了……”他回答地有些犹豫。

刘骏点了点头,“那便是了。他们会留下是因为相信,跟随我能建更大的功,立更多的业。既要以我为荣,那便需谨记世人将我等一体论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若是因我惩治下手重了些就心生嫌隙,那这样的兄弟,也不适合再与我等走下去。”

凌操这才豁然,“是我愚见以蔽之,多虑了。”

刘骏拍了拍凌操的肩,“庙堂中形形色色的人,如今只是一个开端。若我们攘外还需安内,分顾不得,迟早酿成大祸。当断则断,免得反受其乱。”

这厢说着,卢植睡了没多久,便被府中长吏唤醒。将这市井之事全然告知,卢植半倚在榻上,眸中精亮,“既是飞卿已处理妥帖,我们就无须在插手了。”

“是。只是大人,他们靠军功而上,做事多有野蛮之径,只怕长此以往,对您声名有损。”长吏看着卢植苍白的脸,很是忧虑。

却见卢植连连摆手,“你莫要小看了飞卿,他是个有情义的。日后只怕连我这老朽,也得多仰仗他呢。”

长吏惊奇地眼睛直溜溜地转了一圈,未曾想卢植对刘骏此人评价如此之高。他自知太守学识渊博,非常人所能揣摩,兴许这刘骏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刘骏便早早前往议事厅,待晌午用膳时才堪堪回房,府中管事却来禀报,昨日那梁员外之子梁虎,就在府外候着,还拿了拜帖,做全了礼数,要见他一见。

刘骏深以为然,他正愁无处寻那功曹的软肋。

这梁员外虽然是纳捐的员外郎,可九江郡的漕运、布业,这些营生由来已久,姑且不算是郡内首富,却也相差无几。

这等人家向来手眼通天,本事大的很。绝不是一介商贩走卒能比肩的。

“快快请进,上一壶今年开春的新茶,莫要怠慢了。”刘骏忙道。

“诺!”说罢管事匆匆而去。

只留下眼底风起云涌的刘骏,独坐在主位思忖甚多。

“兄弟,你可算当完值了。我这拜帖来的晚了些,也不知你公务这般繁忙。”人未到,声先至。果然还是那股“城霸”的素养。

刘骏忍俊道,“梁公子赏光,倒是我耽搁了你不少时辰。”

“兄弟不用外道,这都不碍事,不碍事。”梁虎说着,这才示意站在他身后的小厮们如鱼贯似的往里搬着礼品。

见状,刘骏倒也换了称呼,“梁兄,这是何意?”他是指这些厚礼。

梁虎拍了拍手,示意小厮们将厚礼放下,待小厮们一贯而出,他才道,“兄弟,之前集市多有得罪,我归家后被我爹好生教训,往日家中多仰仗各位官爷,是梁虎莽撞,还望兄弟海涵。”

刘骏眸中暗芒划过,伸手不打笑脸人,他立刻应道,“梁兄言重,我等回府后,也好生惩戒过李成。这些厚礼,我受之有愧。方才瞧那些个小厮对你很是熟稔,以前梁兄也常到访太守府?”他出言试探。

好在此时丫鬟端上新茶,刚一斟满,茶香四溢。

梁虎虽是商贾之子,却也在家中帮衬庶务已有几载。听出刘骏试探之意,忙道,“我家一区区商贾,哪有那么大的面子。不过是常需备些货物文书,有些往来,偶尔需得向各位大人请教事宜,混个脸熟而已。哪像兄弟,前程似锦,年纪轻轻便已是太守高徒。”

刘骏轻抿一口春茶,“梁兄太过谦了。我不过是靠点武力,得了师父的青眼。”

“若是承蒙兄弟不弃,家父定要我亲自送来拜帖,邀你去家府一叙。”

此话正中下怀。

刘骏放下茶杯,“也可,我对梁员外也是慕名久矣。若能有幸讨教一二生意经,可算是全了这段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