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病床前看望他的女孩

三月的天，北风肆意呼啸。

江宁三中的陈旧门窗，随呼啦鬼嚎的风，抖动得厉害，更是有阵阵刺耳的尖锐异响。

讲台旁的‘宝座’，有人埋头睡得正香。

“呼～呼……”

“李季常！学校是让你来上学的！”

“不是让你来睡觉的，有想过你父母吗？”

班主任呵斥了数句，李季常才睁开沉重的眼皮。

昨晚李季常跟好兄弟网吧通宵，天亮后才眯了一会儿，浑浑噩噩怎么来的学校都不知道。

班主任骂完李季常，又批评起他身旁头埋得极低，瘦瘦小小的女孩。

“王琬珂，你又是倒数第一！”

“以前你次次年级垫底，老师不说你，可现在离高考就三个月了，寒假回来的开学考，你还是年级倒一，你这个成绩，连个专科你都考不上……”

刚睁开眼，耳边的话，令李季常一怔。

高考？三个月？专科考不上？

我TM重生了！

李季常恍惚，他居然就这样回到十五年前。

高考他侥幸捡漏末流民办本科，整日游戏渡过四年，念个某某管理专业，毕业即游民，电子厂打工他不去，父母找关系送他进个小公司。

之后也是浑浑终日，三十三岁那年公司看他年纪大送他‘毕业’，没谈过恋爱的他，河塘钓鱼是唯一爱好，空军却是大多数。

日子没过几天，李季常患了癌症。

晚期没多长时间可活……

他在医院病床躺了几个月，看他的人不多。

发小、大学舍友、几个高中同学……

“还有李季常，你也给我站墙角去。”

“这次开学考，你居然考个倒数第二！”

班主任恶气难消。

罚李季常跟王琬珂一起站墙角。

“你们两个，一个倒一，一个倒二，真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在学，考试的时候，老师往答题卷上踩两脚，都可以比你们分数高！”

班主任的话，让其他学生哄堂大笑。

“哈哈哈……”

“这两个渣渣，还真配啊……”

笑声里，李季常很不情愿站到墙角。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李季常还是不爽。

他只是不想学又不是不会。

“你们考得也很好吗？”

“现在是早读！不好好背单词，到教室外背！”

班主任批评完，直接回办公室去了。

教室太冷，办公室有空调不要太暖和。

其他学生都开始早读，角落里王琬珂捧着词本，低头眼底泪珠在打转，李季常扭头盯着她看。

王琬珂？

我得癌症在医院，她是不是来看过我？好像来过好几次，每次她来，都会捧一盆多肉……

现在的她长得跟十五年后，还真不一样！

李季常第一次在医院见王琬珂，当时他刚做了一次透析，意识模糊记性也不好，要不是王琬珂反复告诉他，两人是高中同学，李季常都想不起来。

毕竟李季常可没有，仙女般漂亮的同学。

李季常记得在他死的前一天，王琬珂也来了。

她一袭修身黑色长裙，裙身贴合玲珑有致的曲线，领口敞得恰到好处，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浓密黑发如瀑布般洒落肩头，前短后长，慵懒卷曲。

当李季常与她对视，弯弯柳眉下，杏目里有淡淡哀伤，红唇紧抿。

其实李季常有问过王琬珂，为什么来看他，毕竟在高中时，两人几乎没说过几句话。

王琬珂只笑却不回答李季常。

李季常也问过其他人，王琬珂高中后什么情况，大家都不太清楚，只知道，王琬珂收购了养她长大的孤儿院，一直在做慈善。

三月是一年较冷的时候。

风吹得门吱呀作响，王琬珂站在离门最近的角落，她似乎太冷了，一直在搓手吹气。

倏然有张脸，凑到王琬珂的面前。

“王同学你冷吧！我们换换？”

因为凑得太近，李季常说话吐出的热气，全到王琬珂脸上，她呆愣了一刹儿。

马上又回过神。

王琬珂小脸发烫，“谢谢……我能坚持的。”

“冷就换呗。”没等王琬珂答应，李季常替她站到了最外面，又把她往里挤了半步。

“谢谢……”王琬珂头埋得极低。

而李季常则借机打量起王琬珂。

那么冷的天气，却还只穿秋季校服，像李季常都披了一件羽绒服把秋季校服穿里面。

王琬珂把自己埋进单词本，李季常看不见脸，只能瞧见王琬珂厚重的齐刘海，瘦瘦小小的身材。

要不是李季常确定她就是十五年后的王琬珂。

两人简直就是有云泥之别！

丑小鸭逆袭白天鹅？

还是小天鹅落入了鸭群？

“叮铃铃——”

早读结束的铃声响起。

饿了半天的学生们，终于可以去食堂吃早饭。不到十秒钟，教室内还在的人，所剩无几。

李季常回到自己的课桌，准备拿饭卡去吃饭。

刚拿起饭卡，一些刺耳的话让李季常皱眉。

原来是江雯雯、金柔柔两人不好好值日，非要本周不值日的王琬珂，去替她们倒垃圾。

“王琬珂，班长说了，班级倒一就要倒垃圾，这周我们值日，你一样要去。”

“可是、可是……”

王琬珂低头，手指对戳。

“什么可是？你倒不倒？别耽误我们吃饭！要是等我们去食堂，没什么好吃的了，放学你等着……”

“啊……”

王琬珂被推倒，金柔柔、江雯雯往教室外去。

她们边走还边笑着高谈阔论，

“哈哈……什么超雌综合症，一个傻子……”

“次次年级倒数第一，难怪父母不要，从小在孤儿院长大，这种傻子谁看了不心烦……”

刺耳的话，王琬珂当然听得见。

不知道她是摔疼了，还是心刺得太痛。

半天没有再站起来。

直到王琬珂想扶墙起来，面前多了双大手。

“能站起来吗？别太介意，别人的话。”

王琬珂没有回话，自己扶墙艰难的站了起来。

她无视李季常，去抬快有她半人高的垃圾桶。

平时都要两个人的垃圾桶，王琬珂一个人根本抬不起来，她用力只抬起一端，完全无法拖动。

“我帮你吧！”李季常走到另一边抬起。

“谢谢。”

两人对视。

李季常瞧见了王琬珂杏眸，那一抹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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