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痋人

说话之时,那名滇国使者的双脚上已经爬上了好几只毒物。可他却根本不在乎,似乎他对这些毒物完全免疫一般。

而那些从他衣服下钻出来的痋虫,也在他说话的时候,重新飞了回去,将爬在他身上的那些个蛊虫全部撕咬至死。

李凤歌因为被摔在地上,而侥幸没有被那些痋虫嗜咬。但那重重一摔,确实让李凤歌疼得不行。好在他修习了几个月的蚩尤武诀,加之何阿公一直在给他浸泡各种改善体质的药水,这才使得他不至于被那一下子摔死。

要知道蛇类的脊椎是极为脆弱的,稍微摔打一下就有可能造成脊椎骨折。要不是李凤歌身体强度远超过一般的蛇类,这一下子他就算不死也得身受重伤。

“我们苗疆百寨的人,从来都只有站着死,没有跪着活的。对这样的人,咱们只管杀了他!”红苗一族的族长忿然说道。

而与此同时来这里祭祖的不少苗族汉子们早已经抄起了家伙,只等有人发出号令他们就冲上去将那个什么滇国使者直接砍成肉沫。听到红苗首领的话后,这些汉子们直接拿着长刀就朝着那人冲了上去。

那人见状之后倒也并未逃走,毕竟被数万人围在正中,他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是逃不掉的。而那人也从腰间抽出了一把银色快刀,与一众苗人打作一团。

一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在顷刻之间就被砍成臊子。但当第一把苗刀劈在那人身上的时候却发现,一向锋利的苗刀竟砍不动那人分毫。

而那人与一众苗人刚一触碰,对方的身上就发出滋滋声,显然那个滇国使者的身上带着极为猛烈的毒性的。不少苗人在大意之下中毒不浅。

身上的皮肤瞬间溃烂,钻心的疼痛传遍全身,仅仅几个呼吸便已倒在地上再站不起来。面对这样一个难缠的对手,所有人竟都不敢靠近,只能纷纷退开避让着他。

而他也像是吃定了对方一样,不退反进直接朝着人最多的地方冲了过去。一大群的痋虫加上这么一个毒人,着实给在场的苗人们造成了不小的恐惧。

如果那滇国人人都是这般凶狠,只怕苗人们不得不考虑一下迁走的事儿了。

可苗人们几经迁徙才来到这南疆十万大山里落了根,就这么放弃自己的土地显然是不可能的。就在所有人都踌躇不前的时候,那人却已经冲进了人群之中开始疯狂地砍杀了起来。

见此情景,苗人们也都被激起了凶性,既然躲不开那就干脆强忍着蚀骨钻心的剧毒与那痋人拼个同归于尽。

那四翅蜈蚣也在不断地召唤着周围各种各样的蛇虫鼠蚁出来与那些痋虫继续拼杀,那只四翅蜈蚣也与那些痋虫拼在了一起。

李凤歌稍作调整之后,也看清楚了眼下的局势。那名痋人刀枪不入又身怀剧毒,可以说是毫无弱点。但世上又怎么可能存在没有弱点的人呢?李凤歌想了想之后,看到了那祭台前熊熊燃烧的烈焰,心里面顿时有了计较。

之前李凤歌咬过那名痋人,那人虽然全身上下都充满了剧毒,可自己却似乎并没受影响,那基本可以判定那痋人身上的尸毒对自己并不会造成什么伤害。

既然如此,那李凤歌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去干了。

李凤歌迅速扭动着身子,朝着那名痋人爬了过去。李凤歌这次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藏拙,而是直接以最快的速度朝着那人冲去。他的速度极快,如同一条白色的水银一样流动速度极快。

转眼之间李凤歌就已来到了那痋人的身边,那痋人正仗着自己刀枪不入的身体不断朝着一众苗人扑去,而那些苗家汉子们在前面大意之下吃了暗亏,但也很快调整了过来。通通拿来了一些长的竹竿或木棍之类的顶住那痋人,不给他近身的机会。

只是那痋人手里的刀太过锋利,不管是竹竿还是木棍都能被他轻而易举地一刀斩断,而李凤歌的目标正是那人手里的长刀。

准确的说是那痋人握着长刀的手,趁着那人还在挥刀乱砍的时候,李凤歌直接从他的身后顺着双腿缠绕而起。这时候,几只痋虫也注意到了李凤歌。迅速朝着他飞了过来,落在他的身上,想要咬死李凤歌。

可李凤歌一身鳞片足够坚硬,那几只痋虫并没能给他造成伤害。对于那几只痋虫李凤歌直接无视了他,迅速爬上那人身上之后,一口朝着那人的手臂咬下去的同时,整条蛇的蛇尾放开了男人的小腿。

用自己的尾巴当做鞭子一样狠狠地朝着那人的手掌抽了下去。李凤歌五米多长的身躯,加之长期的修炼使得他的力量远超一般的蛇类。

这一抽之下,直接将那人手中刀打落在地!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众苗人也是十分振奋。迅速将那人朝着角落里推去,而李凤歌也不给那人半点儿反抗的机会,在打落对方手中刀以后,迅速收拢身躯将那痋人缠住之后不断地收缩着身体。

仅仅只是片刻之间,那痋人便被李凤歌缠住四肢没了任何行动力,又在一众苗人的合力之下直接被推得倒在了地上。

见此情形,那痋人心中也有些发慌。急忙将那近百只痋虫全部召了过来想要借助那些痋虫给自己争得喘息之机。

近百只痋虫不管不顾地飞了过来,少说也有十多只在啃咬着李凤歌,但更多的痋虫却是朝着那一众苗人冲了过去。

见到那凶狠的痋虫,苗人们也只能不断后退闪躲,而李凤歌则在缠绕住那人的同时不断扭动着身子朝着祭台前面那巨大的火坑缓慢地移动。

但是李凤歌的速度极慢,他的力量不小,但毕竟拖着一个人。可看到李凤歌这一举动之后,一众苗人们也都反应了过来。

红苗一族的炼蛊师见状之后,也是急忙控制四翅蜈蚣去帮助李凤歌。而那四翅蜈蚣也是通灵之物,直接就召唤着一众蛊虫朝着那痋人扑去,再不去管那些个痋虫。

厮杀到这样的局面,苗人们也都彻底打出了血性,那些痋虫虽有尸毒,但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毒发,啃咬虽然疼痛也终究能够忍受。

几名强壮些的汉子,直接拼着性命不要,硬生生用几根棍子将那痋人推到了祭台前方的烈焰之中。

李凤歌也也在第一时间松开了那痋人,快速从火焰中逃了出来。作为一条蛇,对于火焰他其实是有着天然的惧怕。可面对这样的局面他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好在自己一身鳞片足够坚硬,虽然身体有不少地方被烧焦,但总归是捡回了一条命。而这一切也如李凤歌所预料的一样。

那痋人的身上如同是被淋了焦油一样,遇火即焚。仅仅片刻的功夫,那人便被烈火所吞噬,他想要从烈火中逃出来,可一众苗人却根本不给他任何机会,几根木棍竹竿死死地抵住他的胸膛不给他任何机会。

熊熊烈焰之中,那痋人不断地惨叫着,咒骂着一众苗人。而那些痋虫也在看到自己宿主被烈火所吞噬之后,迅速朝着那一团烈火冲去想要救下自己的宿主。

可那些痋虫也跟那痋人一样遇火即焚,如同飞蛾一般在燃烧的火苗中不断落下,不断的噼啪声如同爆竹一样不停地炸开。十余个呼吸的时间里,之前那些怎么都杀不死的痋虫就这么死在了祭台前的烈焰当中。

看着一切的始作俑者就这么被烈焰焚身而死,众人不免一阵唏嘘。

这一次滇国只派来了区区一名使者,就对苗疆百寨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这次的死在那痋人和那些痋虫手下的人有十多名,受伤者更是有着近百人。

苗寨中人大多都懂一些解毒之法,毕竟会用毒的人大多都会解毒。那些被痋虫咬伤中毒的人很快得到了救治,尸毒虽然猛烈但来得快去得也快。

没过多久毒性就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李凤歌则在将那痋人扔进烈焰中之后迅速脱身回到了何阿公的脚下,看着已经被烧焦的李凤歌,刘阿姐跟何阿公都心疼不已。

但不管怎样,这一切总算是结束了。

何阿公给李凤歌抹了药,但这一次盛大的祭祖节,就这么虎头蛇尾地结束了。原本隆重的节日,却使得一众苗人的头上都笼罩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这次苗人的伤亡虽然不大,但对方毕竟只有一个人。而且除了人员的伤亡之外,死得更多的还是那些蛊虫。苗人本自从迁徙到这十万大山里之后,就基本没打过仗。

最拿得出手的武器也就是那些蛊虫,可这一次百寨中各寨的蛊虫都有不同程度的损失,要想弥补回来,短短的三个月显然是来不及的。而且对方一个痋人就对他们造成了这么大的损失,如果对方还有十个,百个呢?他们又该如何应对?

各寨的苗人也在草草结束之后,各自回各自的寨子。但各寨的苗王和炼蛊师们却都在四大苗寨的苗王的牵头下留了下来。

何阿公跟刘阿姐还有阿铁王子他们三人也没有跟着族人回去,这一次铁山寨的蛇宝露了大脸,算是给铁山寨争了光。

也让铁山王等人在接下来的商议中多了几分话语权。

面对南方滇国的强势入侵,摆在苗疆各寨面前的选择其实只有两个。要么臣服,要么殊死抗争。至于说再次举族搬迁,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北方是汉人的领地,西面是高耸入云的大雪山,东面是岭南百越族的地盘,所以苗人根本就避无可避。今日已经杀了那名滇国的使者,已经将滇国彻底得罪死。要想投降显然已经是不可能了,剩下的唯一出路就只剩下怎么抵抗。

可滇国使者所展现出的强大实力,众人也都看在眼里。虽说已经找到了痋人和痋虫的弱点,但要想赢下对方显然是十分艰难的。

毕竟苗人自从迁到这十万大山里之后,就几乎没跟外族有过什么大的战争。如今仓促之间要想组织起一支能与滇国抗衡的军队确实有些难为他们了。

但苗人的身体里毕竟流淌着九黎族的鲜血,那一股战天斗地的血性还没有消散。即使没了传承,即使敌强我弱,他们也会为了守卫自己的土地与敌人血战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