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没想过和龙根打招呼

苏汉泽拽着随时可能失控的官仔森,拦了一台出租车。

揸车的的士佬看到官仔森那副涕泪横流的模样,就知道这是一个毒虫上脑的道友。

连车窗都懒得摇下来,坐在驾驶位上朝苏汉泽摆手示意,这单生意他不想接。

奈何没抵得住苏汉泽从兜里摸出的三张百元钞的诱惑,司机稍作犹豫,还是把车泊好,摇下了车窗。

“靓仔,他还顶不顶得住?”

“死不了,石峡尾屋邨,多谢。”

苏汉泽扶着官仔森上了车,从后座顺手把那三百块递到了司机的手中,便不再和司机搭腔。

司机也非常识趣,知道坐在后面浑身抽搐的那个粉佬,是急着找地方去追龙。

待到苏汉泽关好车门,提醒一声坐稳,便发动了车辆,飞快朝石峡尾赶去。

这个年头,港岛的平均工资不过两千多蚊,这三百块钱,已经满打满算,够他他开足一整天工了。

官仔森因为嗜赌,其继承的丁权公屋早就被他倒卖出去了。

不得已选择在石峡尾这个老旧屋邨,租了一间房子做临时落脚点。

穿过一片脏乱不堪的球场,官仔森快速步入一处唐楼,苏汉泽紧跟他身后。

在一处楼梯下面,有个马仔鬼鬼祟祟的钻了出来,拉住官仔森,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塑料袋,递到了官仔森的手中。

四处张望一番,这个马仔还不忘叮嘱道。

“森哥,吉米哥让我叮嘱你少食点粉,再这么食下去,你会死的!”

“知道了,知道了……”

官仔森颤颤巍巍接过袋子,手忙脚乱的撕开,看了一眼。

随后有神经质的转身跑到苏汉泽跟前,哆嗦着问道。

“丧泽,带火了没有?借我用一下……”

送货的那个马仔盯了苏汉泽一眼,当下什么也没有说,快步离开了这处屋邨。

这马仔显然是不认识苏汉泽的新入门小弟。

只见苏汉泽刚把火递到官仔森的手中,官仔森便一把夺了过去。

蹲下身子,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锡纸。

把塑料袋里的粉末倒在锡纸上,随后点燃打火机……

“嘶——嗝——”

两声如同将要断气的鸣叫声后,官仔森翻着白眼躺到在地,被烤的焦黄的锡纸,此时还被他死死攥在手中。

苏汉泽只看一眼,就知道官仔森已经是烂到了根上的废柴一个,彻底没得救了。

半晌,官仔森的神志才稍稍恢复了一点。

他一边有条不紊的把剩下半包‘粉末’装进自己的口袋,一边摊开左手手掌,查看刚才被滚烫的锡纸灼出的那个水泡。

漫不经心对身边的苏汉泽道:“丧泽,多谢你了。

对了,你什么时候回到港岛的?阿公叫我搵你过去,他好像有什么事情要找你。”

苏汉泽找了节楼梯,吹干净上面的灰尘,坐在上面,也点燃了一支香烟。

开口向官仔森道:“森哥,阿公的事情先不急着谈。

正好我也打算去找你,既然你今天过来了,有些话我们就索性说清楚。

我打算过档洪兴了!”

官仔森稍稍错愕了一下,但很快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冇错,我差点忘记了,十三妹是你大姐,现在她发达了,没理由让你继续跟着我在深水涉搵水。”

官仔森心里非常有数。

他清楚自己现在烂人一个,要不是早年颇受龙根的器重,现如今以他这副烂到骨子里的屌样,早就该老老实实给下面做小的挪位置了。

故而苏汉泽提出要过档之后,官仔森想也没想就答应下来。

说着官仔森揉了揉发痒的鼻子,也起身坐到了苏汉泽的身边。

继续说道:“但是丧泽,你也知道,和联胜深水涉堂口,上上下下都是替阿公做事。

他不点头同意,只怕我同意了也不作数。”

“这个你不用管,我过档洪兴,压根就没想给他打招呼!

总之我十六岁出来混,拜门大佬是你,只要你点头了,那就符合规矩!”

“可是……丧泽,你这样让我好难做,我没法给阿公交代的!”

眼看官仔森一脸的为难样,苏汉泽不禁嗤笑了一声。

他有些嫌弃的站起身子,官仔森在乌烟瘴气的赌场泡了一天,身上的味道实属难闻。

接着他朝面朝官仔森站定,用右手手掌比划出了一个‘八’字。

“森哥,八万块,我给你八万的过门红封!

你收咗钱,从今往后,我们两不相欠!”

官仔森咕咚一下咽了口口水。

像他这种食粉嗜赌的废柴,是不可能拒绝得了八万块钱的。

没有过多的犹豫,官仔森也懒得再问下去。

当即点头道:“好,八万块,到时候我亲自去钵兰街接你的过档茶!”

“用不着这么麻烦了,今晚你就和我回去取钱。

拿到钱,在我大姐面前做个见证,我和和联胜两不相欠!”

一听到当晚就有八万块钱可拿,官仔森顿时觉得手痒难耐。

以至于连龙根之前的交代也抛到九霄云外。

当即匆忙起身:“那还等什么?明天上午还有赛马,如果我赢了钱,一定来钵兰街关照你的生意!”

钵兰街,金巴喇夜总会。

这家中等规模的夜总会,便是十三妹交给苏汉泽去打理的场子。

此时的夜总会三楼的一处会议厅,显得有些吵闹。

苏汉泽刚走进这处亮堂的会议室,便看到了颇为滑稽的一幕。

一个面容冷峻,大约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正揪着一个女人的头发,左一个巴掌又一个巴掌朝女人脸上打去。

边上站着一众睇热闹的小弟,以及一群噤若寒蝉的夜场小妹。

男子边打边厉声呵斥,看模样挺吓人的,但下手却很有分寸。

巴掌扇在脸上痛的同时,不至于把女人的脸打烂。

“俊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女人拼命的捂着脸向男人求饶,但男人显然是余怒未消。

也不管女人的手遮盖在脸上,劈头盖脸的巴掌是一个也没落下。

“喂公子俊,你在搞乜嘢?!”

苏汉泽径直上前拉住了这个男子,男子听到苏汉泽的声音,才堪堪止住了挥舞的右手。

回头看了苏汉泽一眼,一脸怒意马上换成了一副笑脸。

“泽哥,让你见笑了!”

苏汉泽看着跪倒在地,那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不解地向公子俊问道。

“晚上我才和宾哥打过招呼,让你来钵兰街帮忙打点生意。

怎么一过来就动手打女人?准备给我个下马威啊?”

“你不懂泽哥,这个三八就是欠扁!

如果泽哥你知道我为什么打她,只怕你比我下手更重啊!”

公子俊说着从兜里摸出一盒好彩,抽出一支递给了苏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