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投进那片灯火里

黑红银的摩托就停靠在门前。

沈雪明不懂车,她印象里看得多的,多是奶油白的小电驴。

“帅吗?”

晏少卿一手摸上车把手,嘴角漾起大片的笑意,戴着手套仔细描摹过摩托车的流线,最终在车头处轻轻拍了一下,像是跟一个老朋友击掌。

可他明明才成年没几年。

沈雪明笨拙的往脑袋上套头盔,边说:“你好爱它。”

晏少卿先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沈雪明说的‘它’指的是这辆摩托车,不由得失笑,当即半靠到车辆边沿,眼底有些失落。

“它值得。可惜市区里不能跑,也就来这偏僻的地方能带着它出来一趟了。”

“市区也没什么好的。”

沈雪明敲了敲自己的头盔,确认固定好了,才走过去,隔着那层薄薄的面罩,扬起一个笑脸,“这里才自由。”

残阳将近,斜刺的暖光落在那层面罩上。

像是照亮了她的眼睛。

晏少卿盯着她半晌,嘴角低沉下去,又慢慢扬起来,自己戴上头盔,骑上车,拍拍后座。

“有时间没?带你绕一圈,趁着天还没黑。”

“有!”

沈雪明的眼睛更亮了,就是腿没人家长,翻上去的时候有点费劲笨拙。

她虽然急着去编曲,但比编曲更加重要的,是源源不断的灵感,和未曾见过的风景。

她可不会浪费这个机会!

就是初春的风冷得刺骨。

她紧贴在晏少卿的背后,耳朵里都是摩托的嗡鸣声,晏少卿追逐着残阳,拐过七弯八绕的山路,压着一片沉闷的枯枝残叶的影,突然向她开口。

“抬起头,好好看着。”

“嗯!”

沈雪明努力抬起头,只见那片沉闷的影尽数褪去,广阔的天空被澄暖和冷蓝一分为二,右手侧的围栏之下,村镇灯火,依次亮起,晏少卿在风声里朝她笑。

“等到天彻底黑下来,我们就投进那片灯火里!”

沈雪明抱着他的腰,眼睛里有灵光闪过,但她没有时间在小本子上记录下自己的灵感,唯有回应晏少卿的兴奋。

“好!我会睁大眼睛好好看着的。”

“果然跟有浪漫细胞的人出来比较好,等会儿下坡要加速了,抱紧我!”

“嗯!”

沈雪明收紧双臂,感觉到风声几乎盖过引擎声嗡鸣,曲折的下坡路上,即使没有马力全开,她们也能追上风。

在少见的安静里。

她悄悄从晏少卿的手臂旁探出脑袋。

看着一道道路灯点亮,让才生出一点苍翠的春日山峦朝她奔来。

好漂亮。

只有这个初春,只有这个夕阳,只有晏少卿带她看过这样的风景。

她愈发收紧了手臂,换来晏少卿的闷笑:“太紧了。”

“太好看了。”

她回应,几乎贪恋的要将这片风景收入眼底。

晏少卿再没有说话,只是,在风声里,在两件厚棉服的距离,他好像也听见了沈雪明的心跳声,也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加速的声音。

他喜欢车。

也喜欢玩车。

可就这么一瞬间,他觉得人比车更令他感到欣喜。

晏少卿技术高超,如约在天黑下来时,带着沈雪明投入那一片万家灯火,一栋栋古旧的屋子从两侧掠过,炊烟袅袅和灯火交错着,在视野里拉出时空隧道一样的影子。

他们在急速掠过的时间隧道里,听见那些平凡的声音,沈雪明激动的心也渐渐平复,探过头,看着晏少卿的一小部分侧脸。

“我要去录音棚,现在,快快快。”

“你小子,玩完之后就知道差使我了?”

晏少卿嘴上不满,手上却加速拐进旁边的车道。

不到半个小时。

她们就来到了距离村镇最近的市区,在偏僻的地方找到了一家录音棚,隔壁是一个小的艺术学校,学生多是这里的主顾,因而店里还摆放着各类乐器,看着琳琅满目。

老板热情:“看你们俩也不像是附近学生,兴趣爱好者的话,加点钱,我找个老师带你们玩?”

晏少卿正要掏钱。

沈雪明答:“老师不要。录音棚不要给兴趣爱好者用的,最高配置的,有没有?”

老板眉头一扬:“倒是有一间,但都是给专业老师用的,里面的设备……”

“我会用。不放心你找人看着,别耽搁我赶死线。”

沈雪明的声音在口罩下闷闷的。

两人上节目都签过保密协议,在外不能轻易露脸,虽然两人出来之前已经跟邱涵打了汇报,但在外还是不要多的抛头露面。

老板看两人神神秘秘,答应下来,但还是怕她损伤设备,赔钱是小,设备再配备的时间是大。

晏少卿狐疑的看她。

“你才多大,就用专业的?”

“我学习音乐,又没有成年限制,难道不许我小时候就开始学了?”

沈雪明抓着他赶紧往录音棚里去。

晏少卿由着他去,往日里,他跟个炮仗一样,看身边的人总是不顺眼,就连家里人对他也是爱答不理,像沈雪明这种,跟他拌嘴一下,却又懂他的人,实在是不多。

来到录音棚。

晏少卿看着大量奇怪的设备,陷入沉思——这是什么,这又是什么!

跟来的小哥是附近兼职的学生,看晏少卿满脸茫然,有点担心:“真不让我教吗?”

“不用,你出去,只可以通过门上的玻璃看,我作曲。”

“你才多大……”

“别耽误我的时间。”

沈雪明侧目,明明笑的温和,眼底却只有一片冷意。

小哥犹豫了一下,还是退到外面。

晏少卿抱着两个头盔往沙发上一靠:“面对重要的事情,你还真是格外的强硬。”

“版权问题和曲子泄露是很重要的事情,强硬有必要。”

沈雪明边解释,边抬手碰上操作台,指腹摸索过操作台的一角,勾了勾唇角,轻车熟路的调整好设备。

“等会儿你进录音室,曲子虽然还没分Part,但先让我听听你的声音适合哪部分。”

“那我要唱完一整首吗?”

“我会先把曲子拆分出来,然后你挑选一个觉得适合的,我们再调整,你先练着,我赶紧把曲子改过来。”

沈雪明直接让门外的小哥帮自己打印了几份原稿,写写画画后扔给晏少卿。

随后,她戴着耳机坐在电脑前。

“对了,你玩车时那种肆意的感觉很棒,帮忙写几句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