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白牙

菲奥娜很注重这次邀约,她特意选了一条白色的裙子,在炎炎夏日里戴着绣着花的草帽,背着同一个色系的针织袋子。因为穿着一双并不太合脚的高跟皮鞋,所以即使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很久,菲奥娜还是出门了。

菲奥娜照常绕过一栋栋的高楼,在即将要到达校门口的时候看了一眼手表。“还有一个多小时啊。”她有些懊悔自己出门太早了。“好像我多么急不可耐似的。”

然而,菲奥娜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校门口已经有了一个人影了,只是穿着打扮有些像一个男孩子。

“那是哈珀吗?”她心里有些疑问,手拍了拍裙摆,却看到那个人影向她走过来。

“菲奥娜!”哈珀的声音很大,大的菲奥娜都吓了一跳,哈珀平时说话的语调始终没有起伏,带着淡淡的英国口音,可是大喊的时候却没有。

一直到人到了菲奥娜完全能看见的地方她才终于确定那就是哈珀,哈珀小跑了两步就脸颊绯红的样子令她不禁哑然失笑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和哈珀的距离似乎不那么远了。

“哈珀!真的是你,对不起,刚才隔的太远了我都没怎么认出来……”菲奥娜看着哈珀,不同于在学校把头发盘的很整齐的哈珀,她如今才发现哈珀有刘海,而且以很漂亮的弧度贴在额头上。

菲奥娜小心翼翼的询问道:“哈珀,原来你是卷发啊。”

哈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然后大方的承认道:“虽然是,但并没有这样卷,我是特意烫过的。”菲奥娜有点惊讶,因为是她的话,她一定不会承认的。哈珀没有捕捉到她的吃惊,而是说:“我弄了很久呢,怎么样?”哈珀认真的看着菲奥娜。

菲奥娜轻轻的捂着嘴笑了,她没想到哈珀竟然这样率性。“很好看!真的。”

她收起笑容,同样认真的看着哈珀。“很美。”菲奥娜竟然有些脸红,“不止头发。”哈珀那双美丽的眼睛看起来比平时更亮了。

不过现在并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菲奥娜正了正身子,然后歪着头问哈珀:“你怎么来的这样早……我都准备好等你了。”哈珀开着玩笑:“你的意思是我看起来会爽约吗?拜托,可是我主动叫上你的。”

菲奥娜慌忙的摆摆手,“不,不是的。”哈珀脸上有点玩味的笑容也立刻收起来了。

“菲奥娜,我想早点见到你,我想你了,这就是原因。”哈珀正了正神色,然后这样说。

菲奥娜有些愣住了,因为在她的生命里从来没有人和她这样说过。哪怕她有很多朋友,也从来没有人说过,我想你。

“那你呢?你为什么来的这么早,其实我本来想早点约你,可我想着你会不会要多睡一会。”菲奥娜看着哈珀,头一次真诚的承认了。“因为这双鞋子。”她和哈珀同时把目光放到了那双鞋子上。“我穿这双鞋子走路很慢。”在注意到哈珀的目光实,她的双脚不自觉的并拢了一些。

“这鞋子很好看。”哈珀捏着自己的下巴,诚恳的评价道。这个回答有些出乎菲奥娜的意料,要不是因为想让自己显得高一点,她是绝对不会穿这双鞋的。因为,之前和几个女生出去的时候,她们嘲笑过菲奥娜的这双鞋子。想到这里,菲奥娜有些笑不出来。

哈珀注意到了菲奥娜的难堪。“很漂亮,鞋面很有光泽。”菲奥娜抬头看着哈珀,哈珀温柔的笑了。“我想一定是很爱惜的吧,是所珍视的东西,对吧?”

那一刻,菲奥娜对这个还并不太熟悉的女孩,竟然再也忍不住眼中闪闪的泪光。菲奥娜觉得很委屈,她想到自己在学校里竟然还装的和那几个女生关系很好的样子。菲奥娜捏了捏拳头,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假惺惺的对别人,却还要把哈珀当成假想敌的自己。

菲奥娜全身颤抖着,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哈珀一句话也没有说,看着菲奥娜,菲奥娜垂着头。

哈珀静静的等着菲奥娜整理好心情,菲奥娜开始擦落下来的眼泪,哈珀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

可菲奥娜发现自己的眼泪怎么擦也擦不尽,哈珀开口了,听起来有一些迟疑。

“哭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吧。”她轻轻的握住了菲奥娜。

“我不想这样的!”菲奥娜不住的摇着头。“对不起……我总是坏了别人的好心情………”

“并不是的,菲奥娜,你为什么总要和别人道歉呢?”菲奥娜愣住了,连流眼泪都忘记了。

“因为……因为我总让别人不高兴了,我,其实我并不想哭的,我只是,我………”菲奥娜发现自己并没有一个理由来解释。

“你看,连你自己都发现不了。”哈珀继续说道:“虽然我和你做同学的时间并不长,可是,我能看出来,你很少对别人说重话。而且从来不对别人发脾气。”

哈珀皱着眉头,握紧了菲奥娜的双手。“菲奥娜,而且你没有发现,在你觉得自己说的话不合适以后你立刻就会道歉吗?”菲奥娜垂着头一句话都不说。“别人受到了伤害,你就要向别人道歉。那么,你呢?你受到伤害的时候,有谁向你道歉了吗?”

“对不起菲奥娜,我知道我说的这些话你不能够完全理解,可我必须要告诉你,因为这是我力所能及能为你做的事了。”菲奥娜抬起头,哈珀心疼的看着她。

那一刻,菲奥娜像个幼小的孩子一样,她渴望依靠哈珀的肩膀。

“哈珀。”菲奥娜拉住了哈珀的短袖。“对不起。”这句话她说的很轻。接着不等哈珀问,她一股脑的承认道:“你刚转来的时候我不太喜欢你,可我知道大家都会喜欢你这样的人的,我,我不能在这个学校不受欢迎,不可以。”说完这些,菲奥娜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她想,如果哈珀生气的离开,而且把她这些恶劣的小心思告诉给别人,现在她也不在乎。

“没事,这件事上,你不需要取得我的原谅,而是你自己的。”哈珀接着说道:“从我第一次见到你,你本性不是那样,你也不喜欢自己那样吧。”

“我们不再提这件事好吗?和我走吧。”哈珀牵着菲奥娜,菲奥娜脸上的泪痕已经干了。

“嗯!”她重重的点了头,哈珀看着菲奥娜,她笑了。

菲奥娜这时候发现,哈珀的牙齿很白,并且很整齐。

哈珀的笑容,温暖的如三月的春风呢。所珍视的东西,要紧紧的握在手里面。这么想着,菲奥娜紧紧的回握住了哈珀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