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文昌长公主与永安侯夫人一路说说笑笑,走到一处僻静处。文昌长公主停了下来,指着这地方道:“这地方好,适合弹琴。”
永安侯夫人抚掌笑道:“你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道路两旁的大树撑起了一大片阴凉地儿,走到树荫下,旁边立即有女婢上来铺上厚实且柔软的地毯,并抬上来矮几,摆放上新鲜的水果。
文昌长公主携永安侯夫人坐在地面,她们一群少女坐在一处,中间空出了好大一片场地,显然是给表演的人拥的。
少女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显然都不知道第一个上场的会是谁。
上首的两位贵人商议了一番之后,永安侯夫人笑道:“长公主舍不得她那队的人,就由我这边的人先出场。你们可有谁愿意先上场一试?”
人群中顿时响起嗡嗡嗡的议论声。
这时,一个清亮的嗓音道:“就让我来打头阵吧。”人群中走出一个身着红装的少女,看起来英姿飒爽,颇像是个女将军。
苏燃燃诧异的问:“这是要比投壶吗?”
闻言,林婉婉笑的东倒西歪,一旁的于琳琅也忍不住笑了。李颜淡淡的解释道:“第一场是比乐器。”
苏燃燃这才恍然大悟。也不怪她认错,实在是刚刚的少女意气奋发英姿飒爽,看起来不像是个文静的。
果然,红装少女上场之后,很快就有人送上了琵琶,一首十面埋伏弹的是惊心动魄、山崩地裂的。
“张家小姐的琵琶是越来越好了。”就连文昌长公主也忍不住称赞。
永安侯夫人笑着摇头:“这丫头就喜欢听些打战的故事,整日里想着学木兰参军,哪里明白战场上有多苦。”
“小姑娘家,有些想法就是不一般。”文昌长公主笑道。
原来这位姑娘是永安侯夫人娘家妹妹,从小就性子烈,专喜欢上树下河四处玩的。只这些年年纪大了些,方才收敛了许多。
“多谢长公主夸奖。”张小姐不卑不亢的道了谢,又退了人群。
人群中立即又站出来一位姑娘,上前弹了一曲春江花夜月。这曲子好听是好听,只是在荷塘边让这暖风一吹,苏燃燃就忍不住昏昏欲睡起来。
“有十面埋伏的惊险在前,这首春江花夜月反而显得普通了起来了。”文昌长公主摇了摇头,转头笑道:“这是我输了,又得给你们张家送礼了。”
弹琴的少女黯然退场,苏燃燃另一侧的于琳琅见她昏昏欲睡,于是拧了拧她脸上的肉:“醒醒,别睡了。”
苏燃燃茫然的睁开眼问:“怎么了?”
“我要上场了,你可不能睡,得给我加油。”于琳琅笑着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出了人群。
“将我的凤首箜篌抬上来。”
很快婢女们就抬着一座凤首箜篌上来,于琳琅坐在矮几上,纤指轻弄,轻灵悦耳的丝弦声传开。
“她弹的这是什么?”苏燃燃懵了一下,觉得这首曲子简直让人感觉像是入了仙境,有种天宫的缥缈和出尘。
“是湘妃竹。”一旁的李颜轻声回答。
一曲终了,众人都还沉浸在方才的余音中,久久不能缓过神来。
文昌长公主抚掌大惊:“琳琅如今的箜篌弹的是越发好了,今日在场的所有人,无出其右。”她对着一旁的永安侯夫人道:“今日是让你捡着宝贝了,我看着丝竹一项,没人能拼得过琳琅了。”
于琳琅莞尔一笑,福身道:“多谢长公主夸赞。”
“那可不一定——”
人群中走出一位少女,她走到于琳琅身旁,甚至还挑衅的看了一眼对方:“长公主,小女不才,想与于小姐比试一番。”
“好。”文昌长公主当即答应了她的提议,她转头对永安侯夫人道:“就是这样才有意思,若是让琳琅一个人艳压全场了,反而没意思的很。”
于琳琅也不在意,冲着对方温婉一笑,退了回来。待她重新坐回苏燃燃身边,就被对方一把抓住胳膊。
苏燃燃几乎挂在了于琳琅身上,她满脸崇拜的问:“你是从小学琴的吗?怎么可以弹的这么好听,我现在跟你学还来得及吗?”
于琳琅摇了摇头,指出她话中的毛病:“这不是琴,是箜篌。箜篌说难也不难,只是让你学你怕是学的直打瞌睡。”
“也许只有兵刃碰撞的声音能让她不睡着。”一旁的李颜淡淡的道。
怎么琢磨都觉得这句话有些不对劲,苏燃燃一脸怀疑的看向李颜问:“你是不是在说我坏话?”
李颜微微一笑:“你都没有听出来,怎么可能呢。”
一旁的两人笑的全都倒进了苏燃燃的怀里,让她更加怀疑李颜是暗讽自己。她不高兴的撇了撇嘴,想着一会投壶比赛一定要给李颜个颜色看看。
说笑间丝竹比赛很快就过去,显而易见的永安侯夫人这一队夺了魁首。文昌长公主笑着命人将自己的奖励送了出去,不外乎是些手镯金钗,给小姐们的玩闹添个彩头罢了。
待奖励发完之后,文昌长公主偏过头道:“歇够了,该往前去了。说是游湖,结果这一坐就是半晌。”
永安侯夫人陪着笑道:“是各位小姐们的表演太精彩,让长公主都舍不得喊停了。”
“就知道打趣我,也没见过舍得喊停。”文昌长公主笑着站了起来,挽着永安侯夫人继续往前走。
众人纷纷站了起来,跟随其后,沿着湖边慢慢走去。
荷光水色,弱柳扶风。仲夏的风都是暖的,伴随着阵阵荷香,直叫心醉。
走在苏燃燃身边,于琳琅忍不住问:“你昨晚是不是没睡好?”
苏燃燃茫然的抬起头来,慢半拍的回答:“没有啊,我昨晚睡得可好了。”
“那你怎么总是一副要睡着的样子?”于琳琅不解的问。
“因为对牛弹琴、焚琴煮鹤。”李颜淡淡的道。
“什么弹琴朱鹤?我不会弹琴,也不知道什么朱鹤。”苏燃燃满脸疑惑,压根不知道李颜在说什么。
于琳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