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过头去，只看见林将军愤怒的走了进来，看向苏燃燃逼问道：“你说婉婉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了。”
苏燃燃没想到自己和沈宣说的话会被林将军听到，她怔了一下，看着林将军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她怎么忍心告诉一个常年驻守边疆的将军说，他的女儿在京中因为后宫争斗失去了性命。在二八年华，还像是一朵花一般的年纪。
可林将军却并不想了解苏燃燃的不忍心，他只是抬起手，颤抖的指着苏燃燃问：“你，说清楚了，婉婉怎么了？”
沈宣不忍心苏燃燃被逼问，忍不住开口道：“舅舅别问了，婉婉她……已经走了。”
“我不听你说的。”林将军一抬手，制止了沈宣接下来的话。他指着苏燃燃道：“我只听她说的，我要她亲口说。”
苏燃燃闭了闭眼，终于咬牙开口：“婉婉怀孕中了宁妃的暗招，小产的时候大出血而亡。”
“这……”终于从苏燃燃口中得到了答案，林将军不可置信的看着她。他无力的垂下手，喃喃道：“这怎么可能……”
顶天立地的大将军林世，在此时却仿佛一个视乎落魄的落败者。
他赢了无数战争，救了无数的人，却救不了他唯一的女儿。
苏燃燃偏过头去，有些不忍心看。
御京，一辆马车停在了懿王府前。
向来闭门不出的林夫人从马车中走了上来，她仿佛苍老了许多，不复从前的气势。
林夫人身边有侍女上前敲响了懿王府的大门。
“吱呀”一声，懿王府的大门被打开，里头守门的探出头问：“什么事？”待看清楚是林夫人后，讪笑着道：“王爷和王妃都不在府中，夫人还是等下次再来吧。”
“王妃也出门了？”林夫人诧异的抬起头，死气沉沉的眼神中多了一丝色彩。
“是。”
“懿王府去哪了？”林夫人追问道。
这些日子她在将军府中闷了，差点就将人给闷坏了。她时常反省自己，反省自己从前为什么不寻机会与林婉婉亲近。
好不容易在丫鬟的劝说之下出了门，没想到第一步就被强行终止了，苏燃燃不在家。
守门的小厮尴尬的笑道：“小人只知道王府不在府中，具体去哪里还要问过王妃身边的柳飞姑娘。”
“那你就带我去见她们。”林夫人道。
“是。”
柳飞等人收到消息的时候有些诧异，红儿疑惑的问：“这个时候，林夫人怎么来了？”
盈袖垂下眼帘，黯然道：“可能是为了表小姐的事情吧。”
他们三个人当中，唯独盈袖伴随林婉婉的时间最长。虽然说林婉婉耳根子软，偏爱花招，但盈袖还是会想起这个她伺候了两年的主子。
柳飞与红儿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好在这个时候林夫人已经进来了，她带着丫鬟，步履匆匆：“听说懿王妃不在府上，她去哪了？”
“王妃她不在府上，我们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面对林夫人的问题，柳飞张口就来。
毕竟前段时间被沈洵的人盘问着，她已经习惯了说出一口推辞。
然而林夫人却并不相信这一番话，她摇了摇头道：“我知道这肯定不是真的，你就跟我说实话吧，王妃到底去哪里了？”
柳飞怔了怔，盈袖道：“说吧，夫人是表小姐的母亲，王爷的舅母，没有关系的。”
“王妃她……去边疆找王爷了。”柳飞犹豫了一下，终究说了出来。
“好啊，没想到我想了二十年的事情，最终还是她先做到了。”林夫人轻叹了一声，原本如同死水一般的心顿时活络了起来。
几个丫鬟们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给说什么。
林夫人一挥手便道：“不说这些了，我也走了。”
只是一句话的时间，众人就觉得林夫人身上的气势变了许多，从之前的黯然颓废，变得意气奋发了起来。
几个丫鬟互相看了一眼，纷纷看到了彼此眼中的蠢蠢欲动，半晌，柳飞叹了一声道：“别想了，我们还是在御京安安分分的等着王爷和王妃回来吧。”
翌日清晨，将军府。
林夫人一席戎装，手提长枪，大步踏入了将军府内的演武堂。
看着满堂的身着盔甲的府卫，林夫人道：“婉婉一去，京中便再无我留恋之人，此去漠北，大概率是不会再回御京了。你们当中若是有不想跟我去漠北的，现在就可以站出来。”
回应她的是一片鸦雀无声，为首的统领道：“夫人要去漠北，我们就跟去漠北。将士们渴望的就是战场，最大的荣耀就是马革裹尸。”
林夫人并不满意的摇了摇头，她指着在场的众人道：“我不要你们马革裹尸，我要你们都好好活着。上阵杀敌跟好好活着并不冲突，明白吗？”
“明白！”
众人齐齐的应声。
“出发！”林夫人一挥手，转身走在最前面。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骑着马出了演武堂，离了将军府，走在御京的街道上，引来了众人驻足。
京兆府接到消息，慌忙的带着人赶上了将军府的队伍。京兆府府尹拦在林夫人面前，陪着笑问：“夫人这是要去做什么？这动静也太大了。”
林夫人扫了一眼京兆府府尹，冷冷的问：“本夫人要去漠北寻找将军，你也要拦着吗？”
那当然要拦着了，京兆府府尹心中暗道。林将军手握兵权，一直是沈洵忌惮的对象。沈洵将林夫人和林婉婉留在御京的目的，就是担心林将军远在漠北没有牵挂，会心生反意。
而京兆府府尹属于沈洵的亲信，自然不能眼看着林夫人带着大军出城。
他讪笑着道：“夫人也别为难咱们，咱们都是看眼色行事的。你这样……真的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了？”林夫人挑眉问道：“是哪条律法规定了本夫人不能出京探望大将军？大将军驻守漠北这么多年，我们夫妻二人从未见过面，怎么？现在本夫人想走也不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