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女大不中留!我就应该听从劝告,早点把你这个不稳定因素解决掉。”银发男人冷冰冰的说,“是我心软,才犯了如此致命的失误。徐婉,你和你妈一样,最终都让我失望了。”
叹气的同时,站在办公桌后的银发男人突然伸直手臂,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响。我没有看到漆黑的洞口,因为一个人影飞扑着挡在我面前,隔绝了我的视线。
我下意识的扣动扳机,后坐力顺着我的双手传遍我全身。我下意识的丢下致命武器,双手紧紧抱住扑到我面前的人,和她一起重重的向后仰去。后背撞击在地面上发出砰的巨响,我充当了缓充垫,抱住怀中的人。
我用力仰着头,注视着趴在我胸口上的徐婉。看到她嘴角流出的鲜血,我手忙脚乱的从地上坐起。她无力的靠在我的肩头,脸色惨白如纸,鲜血顺着嘴角流下。
“你、你没事吧?”我慌乱的问,目光在她纤细的身体上寻找伤口。找到了,就在她左侧腹部,鲜血如注的从衣服上的破洞中流出。我慌乱的伸手试图压住伤口,却没能止住鲜血,只是让徐婉虚弱的脸庞上多出了几分痛苦。
“我、我爸爸呢?”她艰难的问。
我赶忙抬头寻找着那个银发男人的身影,他就坐在那张皮椅上,双目圆睁、表情震怒,左眼下方多出来一个狰狞的弹孔。
“他、他死了。”
徐婉痛苦的闭上双眼,泪水顺着眼角划过,融进脸上的血痕中,“都是我的错。”
“这不是你的错!都是——都是他自作孽!”我用力抱紧这个曾经深爱过的女人,试图挽留她飞快流逝的生命。
“黄、黄粱。”徐婉睁开双眼,颤抖的伸出手,我赶忙将脸贴了过去。抓着她的手,让她能够触碰到我的脸上。
“我在,我在!”
“对不起啊,从一开始就骗了你。”
“我、我不介意!”我试图挤出微笑,不过在她看来肯定是很难看的表情吧,“漂亮姑娘就是有说谎的权利。”
徐婉微微抽动嘴角,似乎是想露出笑容,“我和你之间的一切都是假的,除了我喜欢上你这件事。和你拍婚纱照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瞬间,在那一刻,我真的幻想过我们婚后会过着怎样平静幸福的生活。
“但我知道,那一切注定都只是镜花水月,这几年看着你痛苦,我也很痛苦,看着你渐渐走出阴影,我也很高兴。我从不敢奢求能再见你一面,甚至在梦中我都不敢去触碰你、拥抱你。”
“我就在这儿!徐婉,我就在这儿。”紧紧握住她的手,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徐婉的手指轻轻划过我的脸颊,擦拭着泪痕。
“总觉得这一幕咱们几年前就经历过。”她微笑着说出这句话,随后喷出一口血。我试图制止她再开口说话,她却冲我摇摇头,“我马上就要走了,黄粱,让我把话说完。”
“不会的!你不会有事的。”
徐婉只是冲我勉强一笑,我和他都清楚,这是我们的永别了。
“黄粱,你一定要活着逃出去。那个姑娘和你很般配,千万不要让她伤心难过。”
“别说这些了!徐婉,我带你走,我现在就——”
“来不及了,你自己走吧,我要留在这里。虽然我无比厌恶这个地方,但它却是我的家。我没办法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我也不打算逃避过往。黄粱,我父亲的食指能够打开逃生通道的门,读取器就在他桌子下面。你找一下就能找到。”
“别说了,徐婉,别说了!”
“好困啊。”徐婉虚弱的呢喃,把眼睛轻轻闭上,“你的怀里还是这么温暖。抱歉,黄粱。”
我感到被我紧紧握住的那只纤细的手没了力量,我用力抓住,不让手从我的手中滑落。痛苦的哭嚎充斥在房间里,我紧紧抱着逝去的女人,无法接受这一结果。就在我沉浸在悲痛中时,门外响起了一连串匆忙的脚步声,随后是有人拼命撞击门的声响。
我不得不从徐婉身旁离开,我将她轻轻在地上放平。将身上穿的这件被鲜血染红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身上。最后看了眼这个我曾深爱过的女人,我绕过办公桌,在桌子下面找到了一个不起眼的指纹读取器。
我握住银发男人的手,将他的手指按在椭圆形的凸起物上。叮的一声,我听到身后传来声响,隐藏在墙壁中的一扇暗门显出真容。
门后是一个小得可怜、仅能容纳一个人的圆筒空间。房门被外面的人撞的咣咣作响,我已经听到了子弹打中门锁的声音。
钻进逃生舱内,我的视线紧紧盯着地上平躺着的徐婉。下一秒钟,徐婉和那间房间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消失。我整个人宛如自由落体般向下坠落。
我紧闭双眼,任由眼泪划过眼角。
逃生舱的出口位于一片丛林中。从逃生舱内钻出,我望着漆黑的夜空,悲伤将我彻底淹没。我和欧阳倩本打算是去将徐婉救出来,可不仅徐婉死了,欧阳倩也死了,就只有我从地底下逃了出来。我无法接受这种失败。浑浑噩噩的在山林中行走,直到看到了一辆摩托车停靠在树旁。
那辆摩托车可能是欧阳倩留下的吧。我走到车旁,注视着那辆黑色摩托车,眼泪不争气的滴落在车座椅上。
用力做了个深呼吸,我跨坐在车上把车打着火,骑着这辆车驶下这座小山。在返回医院的路上,我任由自己的思绪缅怀着那两个死去的女人。今天晚上注定是不眠之夜,漫长的追逐在这一刻有了结果,可我的内心却没有丝毫喜悦。
那个银发男人和他一手缔造的犯罪集团公司的确被覆灭了,但付出的代价太过惨痛。幸存下来的人只能收拾好心情,带着逝去之人的祝福和遗愿,艰难走下去。
欧阳,徐婉,你们放心,我一定会将你们铭记在心。我对着暗淡的残月起誓。
回到医院后,我不得不面对一整个烂摊子。没人相信我为消失的这几个小时编造的借口,不过我一言不发,没有把那个夜晚发生的事告诉任何人。如果张芷晴问我,我或许会告诉她,但她似乎猜到了什么,没有追问,只是默默的陪伴在我身旁。
我很感激她的体贴。
那价值不菲的针的功效的确没持续多久,几乎是刚回到医院,我就体力不支的昏厥过去。醒来后身体情况变得越发糟糕。万幸的是不需要再做手术。
我足足在病床上躺了一个半月,才得以被允许搭乘飞机返回京阳市。这一个半月中,我身上的嫌疑被洗清了。在那座地下设施中找到了视频资料和各种证据,可以证明我在绑架和意图杀害陈璐阳时不具备刑事责任能力。
整件事由于太过匪夷所思,因此也就没有被公开。甚至整个行动都没有被公开报道。‘公司’就这样在悄无声息中彻底覆灭。
在那场行动中,总共逮捕了126名公司的成员,另有23人因负隅顽抗而被击毙。警方这边也出现了伤员,不过万幸的是没有人员因此殉职。不过还是有一小部分成员逃离了那座地下设施,去向不明。对于他们的追踪抓捕仍在展开中。
不过这一切纷争都与我无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