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刻，卡尔无比渴望斯沃醒过来。
“鸟”道途的共鸣者，普遍思维敏捷迅速，应该比他一个人思考要快一点。
再不济，还能多一个一起头疼的。
由于斯沃陷入昏厥，卡尔不得不先在这个房间中安顿下来，等斯沃醒了再继续前进。
放任队友不管，显然不是他的作风。
如果为了速度，强拉着昏厥的斯沃一同探索，风险太大，也不是明知之举。
无奈之下，卡尔只能坐在角落，拿出店主人绘画的水晶墙壁，继续研究其中的奥秘。
它看起来和之前一模一样，盯着它看时，隐约能从其中感受到轻微压迫感，还能看到使人头晕目眩的刺眼光芒。
问题是，没有异常，他也没办法下手。
他盯着这幅画，看了大约十几分钟，斯沃才回复神智，从地上爬起来。
斯沃睁开双眼。
他试图活动手脚，却发现手腕、脚踝都被牢牢绑住，没给他留一点活动的空间。
而他身侧，则是同样被绑起来的卡尔。
两人对视一眼，满满都是无奈。
原本十拿九稳的局势，因为卡尔突然倒地，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只不过，他们是被屠杀的那一方。
视线向上移，斯沃看清了绑住他们的两个黑影。
在「圣歌莉娅教堂」，每个人的形象都被黑暗包裹，任何可能泄露个人身份的特征，都无一例外被隐藏。
因此，斯沃难以判断这两个黑影的身份。
不过他能确信，这两个黑影来「圣歌莉娅教堂」的目的，应该和他们一样。
都是为了那个“圣物”，那个能让死者清醒的咒物。
但是很可惜，直到现在，斯沃也没能见过那个“咒物”的真面目。
这两个家伙，指定要失望了。
斯沃一边观察局势，一边在心里演算未来的走向。
现在黑影响还留着他和卡尔，是为了从他们身上获取“圣物”。
发现他们实际上没有“圣物”之后，好一点的下场是，被这两个黑影丢在这里，自生自灭。
差一点的情况是，被就地格杀。
只要这两个黑影脑子没坏，就不可能把他们这些竞争对手放走。
为了防止最坏的情况发生，还是做好逃跑的准备比较靠谱。
斯沃手腕轻轻磨动，感受着束缚手腕的条状物的质感。
表面极度粗糙，似乎是横截面是椭圆形，有一定体积，初步判断为麻绳。
脚腕上、大臂上的束缚，应该也是相同的绳子。
斯沃暗道不好，这么粗的麻绳，想要磨断可不简单。
他低下头，用余光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黑影，寻找可乘之机。
黑影已经搜完卡尔的身，没有找到“圣物”，于是走向斯沃的方向。
它解开斯沃一只手的束缚，握住他的手，用他自己的手摸背后、身前、口袋这些地方。
在「圣歌莉娅教堂」中，背包、衣物隐匿在黑暗中，只有本人才能触碰到。
摸了一圈，不出意料地毫无发现。
黑影重新绑紧斯沃，走到另一个黑影身边，对它打手势：【疑惑】。
斯沃的双眼猛然瞪大。
如果他眼睛没出问题，这是他和卡尔设定的手势！
但是在此之前，关门堵黑影的时候，他已经确认过，他身边的这个卡尔，的确能看懂并回应他的手势。
那么，这两个黑影，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的？
还是说，只是一个手势上的巧合？
毕竟简单快捷的手势就那么几种，说不定真的有撞上的可能性。
可是，他很清楚，这样的想法不过是心存侥幸。
是他想要用现有信息，强行解释无法理解的事罢了。
因为，如果这不是巧合，就意味着每个人的身份都将变得扑朔迷离。
无论是这两个黑影，还是他身边的“卡尔”，亦或者他本身，都有可能是假的。
亦或者，全是真的。
他们都是“卡尔”和“斯沃”。
无论是不是巧合，斯沃都需要更长时间的观察。
他索性放弃磨绳子的计划，一心一意看这两个黑影的交流。
在搞清楚身份真假之前，擅自行动，只会引发更坏的事。
万一他其实是假的“斯沃”呢？
那么，他的所有努力，本质上都是在阻止真正的“斯沃”逃离。
这是他绝对不允许的事。
斯沃的脑子迅速思考，试图找出辨别黑影的方式。
突然，他灵光一闪，想到了“行为”。
人的面容可以模糊，身高、体型、衣服可以相同，但依旧可以依照每个人细节处的小习惯辨认身份。
例如，有人在写字的时候，会不自觉在末尾点上一个“.”。
有人走路时，习惯先把用小腿带动大腿活动，有人习惯大腿发力，还有人喜欢脚掌用力。
每一个人，每一处习惯，顶多相像，不可能完全一样。
在此之前，斯沃下意识把黑影划定到“别人”的范畴中，因为不熟悉“别人”的习惯，所以没想到这种方法。
可是，如果这些黑影，是他自己呢？
他的小习惯有很多。
比如他在搜身的时候，会搜一些古怪的地方，例如胸前和裤子里，因为无主区域中确实有不少人喜欢在这种地方藏东西。
至于卡尔……以他目前的观察来说，卡尔的习惯是什么都往腹腔里塞。
斯沃甩掉那些在灰黑色雾气中同行的经历，一心一意盯着黑影。
另一个黑影撑着下巴，似乎在思考，然后比划：【前进】【疑惑】
以斯沃的解读，这句话的意思是，需不需要再搜一轮。
第一个黑影回复：【需要帮助】【保持警戒】。
那就是说，还有一轮搜查的时间留给他观察。
斯沃转过头，瞥了一眼一直跟着自己狂奔的“卡尔”。
他已经悄悄蛄蛹到墙边，似乎打算用墙壁上的雕塑磨断麻绳，完全没有关注这里的趋势。
靠不住的大人，斯沃在心里腹诽着。
第二个出现的黑影离他越来越近，拿起他的一只手。
常规的搜索很快结束。
如果是他，下一个搜查的地方，应该是左胸前。
斯沃心跳越来越快，等待黑影接下来的举动。
它举起他的手。
——左胸。
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