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战略方向

莱茵大公率军跨过莱茵河，进入弗昂斯境内已经一周了。

这次的军阵规模堪称豪华，莱茵大公腓特烈二世亲自挂帅，麾下1名侯爵，4名伯爵，30名男爵率领着，300名骑士，近千名骑兵，600名弓手，2000名征召兵，1000名雇佣军士，将近5000人的大军分作两路，浩浩汤汤杀奔而来。

这是莱茵公国可以动员的最大兵力了，公国内三分之一的贵族都响应了征召，率军出战。

若仅如此也就罢了，弗昂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占着地理优势倒也并非不可周旋，可是“岛夷”亚瑟也不甘示弱，王国南边被占据的领土上的亚瑟驻军也在蠢蠢欲动，似乎就是为了策应北路的莱茵一般。

让弗昂斯陷入了两难之地，如果轻易出兵支援北郡，那么南部大片肥美丰沛的土地可就要被亚瑟继续侵占，那可是王国最核心的地段，而且历任王国加冕之地的王冠之城——莱斯堡随时都将面临亚瑟人的兵峰。

本来此刻王国的继承关系就颇为暧昧，若真让亚瑟人占了莱斯堡，这仗也就不用打了。

因此，王都原本答应派兵支援北郡的事也被耽搁了下来，眼下的战事只能靠北郡自己，换句话说卢恩得自己想办法面对莱茵的进犯了。

卢恩若是固守锤铁城，凭借之前的准备倒是可以与之周旋，但是偌大的北郡可不止锤铁城一家。

更多的是对王国来说无比重要的矿场、林场、盐湖等重要资源要地，还有星罗棋布散落各处的庄园田地，这些可搬不进城池里。

破坏远比建设容易得的多，不能正面击退莱茵军的话，其后果不可估量，就算卢恩有打破旧山河，重开新天地的打算，但是北郡的大小领主可不会这么想。

实在不行他们可不介意换个山头投靠莱茵那边，反正谁当王也不影响他们在自家领地里逍遥自在。

在各方商议之下，身为北境守备大臣，卢恩只能命海瑟坚守城防，自己率领100轻骑出城联络各地领主，组织联军以应对眼前的局面。

派出的哨骑还在联络，除了少数与锤铁城利益往来较深的领主开始响应，其他的大小封臣虽说也开始召集军队，但是动作上可称不上快，只怕都打着算盘准备“卖国”了。

雪上加霜的是，原本卡住反骨仔——博根地大公要害的晨曦堡还出了变故。

一桩桩一件件，收到的全是坏消息，卢恩也只能任由北郡联军继续集结，自己率领轻骑过来，看能不能想办法找找机会。

不幸中的万幸是，眼下救下了安托万父子俩的命，但是晨曦堡算是白给了。

简单的把当下形势与安托万交流了一番后，安托万虽然是再三感谢卢恩的救命之恩，但是对于他的战略却更是迷糊了，忍不住发问道。

“卢恩阁下，我不明白，您让我撤到锤铁城，同样是放弃晨曦堡，那又与现在的情形有何不同？”

莱斯看了眼卢恩，见他点头，这才就向安托万解释道：“主动放弃跟被攻陷不是一回事！如果你当时能尊号令，提早率军撤回锤铁城，不但可以保留……嗯‘有生力量’再寻机会，最不济我们也可以把晨曦堡送给博根地，也比被莱恩大公攻陷的好。”

安托万挠挠头，不解的追问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卢恩忍不住向这个蠢货解释道：“博根地与亚瑟眉来眼去，但此刻还未公开打起反旗，但是莱恩明显是想要独占北郡的，如果莱茵南下战事不利，为了抹平消耗，莱茵也不是没有攻打博根地的可能。”

卢恩说着递上了收集来的信息交由安托万，才接着道。

“所以，不论你守不守得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调动他们两家的矛盾，才是眼下的破局之道……”

博根地之所以现在还未公开谋反，就是因为晨曦堡像一把抵在它脖子上的匕首，卡在了要害之上，几十年来弗昂斯跟亚瑟，人脑袋都快打出狗脑子了，反骨仔博根地大公也只敢暗戳戳的跟亚瑟人搞点小动作，没有公开谋反就是因为如此。

但是眼下莱茵来势汹汹，北郡领主又各自打着算盘，这场保卫战对于心向弗昂斯的人来说太难了，与其与莱恩血拼被亚瑟人摘桃子，不如干脆放亚瑟人也进来，把水彻底搅浑，没准还有一线生机。

正所谓“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只要人活着，占住了大义，早晚有机会夺回失地，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保住有生力量，积蓄实力，放他们狗咬狗，让他们陷入弗昂斯人民战争的汪洋大海之中，然后再伺机决战，消灭之！”卢恩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作为最后的总结。

安托万已经听得如同天书，这般战略思想是他从未想过的，但是道理确实如此的正确，听得这一番话，再也不敢轻视眼前之人，能对大局有如此判断之人又怎会是“毛头小子”，称其为天才都不为过。

他的战略思想在别处很可能实现不了，但是在经历过芳香河谷保卫战，见识过领民众志成城硬抗外敌的安托万眼里，知道在饱受战火摧残几十年的弗昂斯大地，是非常有可能实现的！

自己从来都是以一名忠诚于王室的领主思维去思考战局变化，即便危及生命存亡的最后时刻，也不过是想战死以报王恩，但是弗昂斯的百姓心里是怎么看待这场战争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也觉得这不是他需要考虑的问题。

但是卢恩的战略提供给他了一个新思路，贵族之间可以为了利益合作争斗，但是平民百姓却成了这争斗下的牺牲品。

弗昂斯已经打了几十年的仗了，哪个百姓人家没有人死在战场上？

大片被侵占的家园里，受尽欺辱剥削的百姓又是否甘愿？

这些事情安托万以前没有考虑过，但是卢恩提供给他了新思路！

亚瑟也好，莱茵也好，他们或许会善待投降的领主，但是他们打仗图的是什么？还不是钱粮领地，被他们统治下的弗昂斯平民只怕会面临更残酷的剥削和屠戮，这一点王国南部亚瑟占领地大批向北的逃民，就足以说明一切。

安托万看着卢恩深邃的目光，只觉得其身形忽然好似放大了无数倍，浑身不由得冒出了一身冷汗！

这个人，究竟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