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从小鼻梁处就有一处不算小的黑色胎记,这处胎记伴随了我整个童年的自卑。

我爸不喜欢我,他说我脸上的胎记就是鬼投胎。

每次他回家,身上常带着酒味和香水味。

妈妈总是会偷偷哭,她也会温柔地抱着我。

她在我九岁那年病危去世了。

她走的那天是笑着的。

再也没有人爱我了。

考上大学第一年我辍学了。

独自活了十年,我快坚持不下去了。

我常听见夜晚在我骨髓里哭,它浓稠的泪水发狂,尖声说离开吧。

那天,我爸以孟家的女儿不能是高中学历为由,给我请来了家教老师。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沈以安。

他是单眼皮高鼻梁的长相,一身廉价的旧T恤,洗得泛黄的白球鞋,却从头到脚透着股干净。

“你好,孟晚昕。”

他的声音清冽,像夏夜的微风。

我房间里的灯全被我弄坏了,我讨厌我的胎记出现在明晃晃的灯光下。

第二天,沈以安带来了一盏橙色的圆形台灯。

像小时候妈妈给我的那盏被我爸发酒疯摔坏的小灯。

淡淡的光晕,不刺眼,暖暖的。

尽管如此我还是戴上了口罩,我有哮喘,有时候呼吸甚至不太流畅。

沈以安停下讲题,看着我。

“为什么这样让自己难受?”

“你见过,不好看的。”

他伸手摘掉了我的口罩,手心的余热拂过我的脸。

我心跳得有些快。

“你这样会影响你学习的进度和效率。”

他的语气很认真。

“孟晚昕,你很漂亮。”

“无瑕不成玉,“瑕”是玉与生俱来的东西。”

他淡淡看着我,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和过去那些人看我的眼神不一样。

我慢慢不再戴口罩。

我开始喜欢听沈以安说话。

我喜欢他为我讲题时认真的眉眼。

眼睫一低,眉毛淡淡轻挑。

有天晚上他给我讲完题准备离开,我鬼使神差拉住他的手,凑近他。

“沈以安,你会喜欢我吗?”

不出意外,他甩开了我的手。

“我和你只是雇主和雇佣人的关系。”

我不甘心:“我是孟家的独生女,以后我的就是你的。你能平步青云,要什么有什么,不好吗?”

他低垂着眉眼:“不要把我拉近你编织的童话故事里。”

那以后,他总是对我淡淡的,但对他我还是生出几分妄念。

我偶然发现他妈妈是我家的保姆,沈以安油盐不进,我便对他妈妈殷勤起来。

而我学习的动力是某天我向他表白时他说的一句话。

“孟晚昕,等你考上B大再说。”

这一年里,他对我的态度总不温不火。

当我收到他学校的录取消息时,我迫不及待地去学校找他。

那晚他妈妈感冒发烧在保姆房休息,却被我爸认为偷懒辞退了。

他妈妈为省钱淋雨回家引发旧疾。

等我和沈以安到医院的时候,他妈妈已陷入了重度昏迷。

持续好久,沈以安对我的态度异常冷漠。

我知道他一直在勤工俭学,他负担不起高昂的医药费和长期的疗程。

我忍不住了,我拟好了一份协议给沈以安。

“沈以安,我说过了,我会把童话变成现实。”

“做四年我的男朋友,我会负责你妈妈所有的医药费和陪护费,直到你妈妈病好。”

“这协议,你签还是不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