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下属

和熙的第一次员工大会在所有人佩服又敬仰的目光中结束了。

方谦一在这次会议上,简单扼要的点出了和熙未来的发展方向,今后两家公司合并的重点和他希望能平稳过渡的态度,让所有惶恐的员工安下心来,同时也树立了威望。

不怒自威,专业冷静,果断无情。

这才是一个掌管千亿资产的合伙人应该有的样子。

所以,他们可爱的叶燃小朋友……

和熙的同事纷纷祷告,希望她一定能有这个觉悟,千万别再做蠢事了。

——

北京的夏日燥热难耐,大上午的,叶燃撒丫子狂奔,一路火花带闪电,发射火箭似的赶回了公司。

上了楼,她猛地抓住一个不认识的男人问路:“在哪,新老板在哪?”

那男人问:“什么新老板?”

“方谦一,方总啊!”

叶燃跑的太急,喘着气问。

现在的19楼已经全部搬空腾出地方要给荣信的人,那么多办公室她不知道方谦一到底在哪。

“呦,你小姑娘你胆子挺大啊,方老板的名字也敢直接叫。”男人指指斜后方一个最大的办公室,“那间屋子就是,不过最近一段时间他都心情不大好,我劝你还是注意点,别触了他的霉头。”

叶燃:“……”

都这么说了,这他妈的谁还敢进?

哆哆嗦嗦在门外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叶燃终于鼓足了勇气,颤着手敲了敲方谦一的门。

“请进。”

叶燃推门进屋,方谦一坐在桌子前看着电脑,抬眼看她,勾了勾嘴角。

不知道为什么,这明明是个笑容,却让叶燃感觉有一股阴风从天灵盖刮下来。

“叶经理,你是在回来的路上遇到打劫的了么?不知道作为金融从业人员,最重要的就是保持良好的精神风貌吗?”

“……”

的确,她这个样子,确实不配说自己是干金融的,叶燃挽了挽鬓角的碎发,苍白解释:“报告老板,路上太堵了,我为了早点能赶回来,跑了一小段路,所以……”

“所以什么?”方谦一问,“所以你就能衣衫不整,头发散乱,满头大汗?”

“……”

跟领导认错,态度切记端正,切记不能顶嘴,好好听着就行。叶燃心中跟明镜似的。

“怎么不说话?舌头被猫叼走了?”

没想到方大老板还属于难缠的领导,他得有互动。

叶燃只得低头认错:“老板您说的对,我正在反思。”

“反思了一晚上然后决定连夜卷铺盖跑路?”

方谦一拿起杯子,喝了口水:“知道了我是你的顶头上司,不想着早点来跟我做述职报告,反而第一时间要当逃兵,我看你是有大出息了。”

“……”叶燃瘪嘴,她垂头丧气,“可我没什么好做述职报告的。”

说起这个事,叶燃才真的是头大。

纵观她在和熙基金工作的这两年,她有什么好汇报的工作?

来和熙两年,叶燃一直在给小老板擦屁股。他要投烂项目,她去帮他编投资报告;他投的项目暴雷了,她去帮他料理后事。后面和熙业务越做越差,小老板的风格也是越来越诡异,最后半年,干脆一个项目都没投出去,纯养着她这个闲人,就这些事,她怎么好意思拿来汇报?

特别是她昨晚还知道了,其实和熙和荣信并没有交割完成,只是签了意向性的合同,这就意味着,如果方谦一在接管和熙的过程中,发现了和熙是个大雷,很可能撕毁合约撒手不管,那小老板能把她骂死。

综上所述,即便给叶燃一百个胆子,她没什么可述职的,只能咬牙生瞒过去。

“没什么好汇报的?”方谦一看破不说破的表情,轻笑一声,“如果是这样,那你以后跟着我,就要更加努力。”他把笔记本电脑合上:“未来很长时间,我都会把重心放在和熙,你作为和熙投资部唯一的投资经理,需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我希望你早做准备。”

叶燃迷茫地看向方谦一。他扔了一套资料给她:“好好看下,我们明天出差。邮件我也同步发给你了。”

“明天就出差?这么快?”叶燃大吃一惊,“可我现在还什么都没干,没看商业计划书,没定行程,连项目分析都没做……”

这也太突然了吧?

“你现在就去看商业计划书,做行程安排,一个下午的时间足够了。”方谦一道,“不过现在和熙只剩你一个投资经理了,和熙和荣信又在合并,估计行程的事你得全权负责。”

他双手交叠,微微一笑:“我想,你应该不会不专业到这个都不知道怎么安排吧?”

“……”

完了,看着方老板这副漂亮的笑容,叶燃预感到这趟出差很可能会是一趟死亡之旅……

——

整个下午的时间,叶燃都在头疼。不为别的,就因为这次的出差计划,方谦一不知道哪根神经抽抽了,竟然给她发了封邮件,在最后写了句:“为了获取更真实的现场资料,下现场之后,你是投资总监,我是投资经理。祝好,方谦一。”

这是什么骚操作???

这时,去帮忙订机票的钱莱给她发了微信。

钱多多:【燃燃,坏消息,去上海的机票没一等座了,也没二等座了】

叶燃绝望。

钱多多:【但还有两张特价机票,你要不要?】

燃燃超级燃:【我还有别的选择么?/哭唧唧.jpg】

钱多多:【明白了,已经订好了,明天早晨七点的飞机,你们到了上海以后怎么办?这次你们去的地方叫什么来着?胡州?】

叶燃有气无力:【嗯】

十八线开外的小城市了,这能有什么投资项目?叶燃看了眼那份商业计划书,心里莫名想到了小老板,顿时五味杂陈。

钱多多:【可到了上海你们怎么去胡州?】

叶燃回复:【坐大巴吧……大概还要坐六七个小时。】

钱莱震惊了:【确定要这么安排?让方总坐大巴?】

不然呢?也没有经费给他雇直升机啊……

叶燃还没来得及回复钱莱,她的座机电话就响了。

“方谦一”三个大字在屏幕上追魂索命。

叶燃一阵头大,赶忙接起来:“喂,老板?”

“上来下。”

然后电话就挂了???

来不及吐槽,叶燃立即起身闷头就往电梯口跑,但正好赶上电梯检修,只有一部还在正常使用,她等了好久才上了十九楼,小跑几步进了方谦一的办公室,一进门他就在冲她笑。

卧槽,好恐怖!

叶燃吓得差点倒退一步。

为什么,为什么笑容这种传递正能量的东西会如此之窒息?

“你用了四分三十六秒才上来。”方谦一看看他那价值连城的手表,不知道是哪个该死的牌子竟然还带计时功能?这是富人专门用来整穷人的工具吗?

“老板,真的不是我的问题,今天电梯检修……”

“就一层楼,以后来我办公室爬楼梯吧。”

叶燃咽了咽口水,认命道,“好。”

方谦一把手机递给叶燃:“你加一下我的微信。”

叶燃面露难色。方谦一不禁笑了,笑得如花似玉追魂索命:“什么意思?不想加?”

“不是不是,”叶燃赶紧解释,“绝不是您想的那样的,我就是忘带手机上来了……”

“……”

“您刚刚电话里也没说让我带……”

“叶经理。”

完了,现在叶燃听这三个字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简直就是全身一个痉挛。她硬着头皮答应:“老板,您说。”

“在现代社会,人类的交流多数都靠手机,以后请把它作为一个你的外挂器官,切记不要离身。”

叶燃从善如流地点头,做好狗腿子:“好的老板,这次是我疏忽大意了,待会儿下楼我就加您的微信。”

“加不了。”

“?”

“你以为我的微信是什么阿猫阿狗随便搜一搜就能加上的吗?那我每天岂不是光被那些想要拉投资的人加微信就要烦死?”

听听这语气,多么的清高无敌,多么的藐视众生,你牛逼,你厉害,你只吃饭不拉屎行了吧?

叶燃表面笑嘻嘻,背地里一句一句怼得正欢。

“现在下去,拿手机,回来加我微信。”

“好的,明白,我这就跑步下楼。您现在可以倒计时了。”

“……”

——

叶燃一路小跑回到工位拿手机,又回到十九楼加了方谦一的微信,之后受了他一顿数落,终于要熬到下班时间了。

她从未觉得一天的工作时间是如此之长,看到那夕阳下的晚霞都有种要熬到头的心酸。

“看看看,是那辆!那辆就是方老板的车!”

除了叶燃,其他和熙员工当然也期盼着下班。所有和熙的老员工都守在十八楼的落地窗户旁,撅着屁股看地库里出来的车。

一辆,一辆,又一辆。

直到一辆低调奢华的奔驰商务驶出来的时候,大家才像是解放般喊了出来:“方老板,是方老板的车!”

叶燃也趴在窗户上,往外看着那辆车。

那是辆纯黑色的奔驰商务,不仅内饰奢华敞亮,还可以让人躺下睡觉,所以也是小老板除了跑车之外最爱开的一辆。毕竟就他那副风流的德行,怎么能不喜欢一辆随时随地就可以躺下做想做的事情的车呢?

自从叶燃知道了这车的主要功能之后,她对开这辆车出门的人都多多少少带点有色眼镜,她现在甚至开始怀疑,这个方谦一会不会生活作风也有点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