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有矿业,人事部。
“刀爷,帮帮忙,兄弟真的是落了难了,来此托庇。”
郑毅将花凤凰给他的铁鸟牌子递给所谓的老刀把子,姿态很低的陪着笑脸。
怪不得这花凤凰说这老刀能安排呢,原来这所谓的老刀,居然就是泰有矿业的HR。
李孝式到底是剑桥留学回来的,其旗下的几家企业几乎全是纯英式管理,据说招人,佣人的事,老刀把子说了就算,有权直接拍板。
进了泰有矿业内部,再想求见李孝式,自然就会容易得多。
老刀把子皱着眉,抽着长杆的旱烟,瞅了瞅郑毅,又瞅了瞅铁牌,若有所思地道:
“你和钱丫头是什么关系,她舍得把我的这点人情给用在你这儿?该不会,是想要让你给芳芳做后爹吧。”
说着,老头儿看向郑毅的目光愈发的审慎,嘴里还嘟囔着:“是不是年轻了一点啊,比芳芳好像也没大多少啊。”
郑毅也是哭笑不得,他并不了解花凤凰和这个老刀把子的关系,目前看来,应该是用掉了一个挺大的人情。
只得道:“我和花姐,额……只是萍水相逢,花姐她虽是女子,但义气为重,伸手帮了我这样一把,完全是出于古道热肠。”
“切~”
老头儿白了他一眼,切了一声,很显然是压根不信。
郑毅也不会了,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说的都是实话啊,谁知道花凤凰又是怎么想的呢?
“也罢,你们的私事,老头子我不过问,你就先进矿上干活儿吧,你想见李先生,等下次李先生来矿上视察的时候,看在钱丫头的面上我会帮你提上一嘴,但李先生见不见你,帮不帮你,那就看你造化了。”
“多谢刀爷。”
“但是,你能进。”
又用烟袋锅指了一下吴风:“你也能进。”
又指了一下王寡妇:“她不能进矿上。”
吴风一听就急了,连忙道:“刀爷,这是我内人,您不能让我们两口子分开吧,
她,她进去可以帮矿上干活儿的,洗衣服,做饭,都可以,也不用开他工钱,虽是女子,但她干活很麻利的。”
一听这吴风叫她内人,王寡妇的脸上情不自禁就是一红,一时既是羞怯,又是开心,甚至眼泪都快要下来了,嘴角比ak都难压。
哪知老刀把子却摇头道:“不是男女的事儿,但是姑娘,你应该有抽大烟吧。”
王寡妇面色一呆,随即很快便惨白了起来。
“打我眼前这么一过,我老头子就知道她是抽大烟的,你们骗不了我,身上的那股子臭味,隔着半里地我都能闻得着。”
吴风:“刀爷,您,您通融通融,求您了。”
老刀把子却一个劲的摇头,道:“通融不了,李先生父子二人平生最恨就是大烟,任何沾了大烟的人,绝对不能进矿上一步,这是铁则,
孩子,给你们放这样的一条口子,让人知道了,老头子我的这个差事也该干到头了。”
吴风看向郑毅,郑毅则只能给他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事实上他也觉得人家这个规定没什么毛病,这矿上一个月比别的矿开出多一倍的薪资,要求高一点很正常,以后他要有机会经营生意的话也一定不会雇抽鸦片的。
而且说实话,这一路上,郑毅也发现,吴风对王寡妇的情感似乎是已经有点认真了,超过玩玩而已的姘头范畴了。
感情上的事外人没法插嘴,但本心上来说,他也确实是挺看不上这个王寡妇的,认为她远远配不上自己兄弟。
借这个理由把她甩下也挺好。
吴风闻言,显然也陷入了犹豫。
王寡妇却突然道:“我能戒,刀爷,我能戒的啊。”
却是又冲着郑毅和吴风哭诉道:“其实我以前也是好人家的女儿来着,我爹爹是学堂的教书先生,我,我,我本也是大家闺秀啊,
恨只恨,先夫亡故时我因伤心过甚,不小心沾染了此物,而今,却是落得了今天这般地步,都是它害的,都是这该死的大烟害得啊!呜呜呜。”
说话间,王寡妇许是想到了伤心的事,开始呜呜大哭了起来。
事实上对她说的这些话,郑毅也是信的,这女人之前的婆家其实不错,她都堕落成这样了,依然还坚持着每个月给她几块钱的生活费,给她租房子。
管中窥豹,这女人以前可能还真是一个好女人。
可是那又如何呢?毒之所以是毒,不就是因为它可以把人变成鬼么?
人变鬼容易,鬼想变回人,可就难了。
郑毅上辈子就是缉毒警,毒这玩意,在现代几乎已经不可能完全戒掉了,这个年代的鸦片虽远没有现代毒那么厉害,但本质上毕竟都是一样的东西,哪那么容易戒啊。
老刀把子显然也是这么想的,闻言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戒?大烟还戒得掉?
得了吧,这话,老头子我听不下一百个人说过,没见着一个真能戒掉的。”
“这人啊,沾上了这么个东西,任你以前是铁打的好汉,铜铸的英豪,也要变成一条鼻涕虫,软骨虾,变得连那乌龟王八都不如了,戒不掉的。”
王寡妇却是握着吴风的手,只跟他一个人说道:“风哥你信我,我这次一定能戒掉,戒不掉,我就去死,
你,你和郑大哥先去矿上,不必管我,我在这外边随便找个地方住下,等我戒掉了,我再去矿上找你,好不好?”
说着,这王寡妇满眼都是深情。
吴风则是很认真地与她对视,半天后却是转向了老刀把子道:“刀爷,矿外边,有能让他临时歇脚的地方么?”
老刀把子一边抽着旱烟,眼神里全是讥讽,显然半点也不相信,却也还是道:
“矿的西边,有一个废弃了的小木屋,以前是附近猎户歇脚的地方,现在已很久没人用了,你要是愿意,可以暂时住在那里,不过那屋子可不能做饭啊。”
吴风转回去对着王寡妇道:“听着,你先自己一个人住在那,我每天会带吃的去找你,直到你彻底戒掉那东西为止,知道么?你戒得掉,我就娶你做我的婆娘,戒不掉。”
“戒不掉我就去死,你信我风哥,我一定戒。”
如此,二人又费了挺大的功夫去帮这王寡妇把木屋收拾了出来。
吴风也知道鸦片这东西的厉害,咬了咬牙,便又找来了一条绳子,直接将王寡妇给捆上了。
只留下一句“等我回来”,便和郑毅两个人一道上矿山去了。
“郑哥,你说她能戒得掉么?”
出来后,吴风却问道。
郑毅:“戒的意愿肯定是认真的,但具体到底能不能戒得掉,老实说,我还真不太看好,可能……真的会死呢?”
吴风闻言,居然也点了点头,却道:“真要是戒不掉的话,死了也挺好。”
显然,作为华记出身的混混,他都卖过鸦片,当然比郑毅和老刀把子更清楚那东西到底有多难戒。
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