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隆身体快速做出反应,在要刺中他的瞬间,向后一跃跳出了铁王座的攻击范围,落在剑道中。
但是地面上的剑林也同时开始扭动,将剑道合拢,贝隆环顾四周,他居然被这些破伤风之剑包围了!
它们原本散落在铁王座周围的地板上,没有明显的分布规律,此刻却统一向贝隆靠拢。
就像有人在操控它们一样,组成圆形剑阵,一点一点将包围圈缩小,随着包围圈的缩小,剑阵也越来越密集。
贝隆双脚前后自然分开,膝盖慢慢弯曲,身体重心下移。臀部微微向后坐,就像要坐在一把看不见的椅子上。
大腿与小腿之间的角度不断变小,同时上半身微微前倾,但仍保持挺直状态,全身肌肉紧绷。
“咳、咳~”就在贝隆要原地起跳,在空中伸展双翼的时候,从楼梯间传来了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声音沙哑而急促。
那些原本仿佛有生命般扭动的铁王座和剑林,瞬间恢复原状,回归到寂静与冰冷,就好像刚才的异动只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一道佝偻的身影提着昏暗的油灯,带着轻微的脚步声走下楼梯,颤颤巍巍的来到贝隆旁边。
他没有说一句话,也没有看贝隆一眼,只是将油灯放下。
他挺起佝偻的身躯,居然跟贝隆差不多一样高,一步重重的踩上铁王座平台的阶梯,然后又是一步,走到了铁王座面前。
他伸出干枯的右手,围绕着铁王座,轻轻的抚摸了一圈后,坐到了铁王座上面。
石柱上的灯火摇曳不定,微弱的光芒洒下,照亮了韦塞里斯那苍老而布满岁月痕迹的面庞。
贝隆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韦塞里斯身上,那干涩的眼球极度渴望眼皮的滋润,但他强行忍耐着,毫不退缩地与坐在铁王座上的韦塞里斯对视。
一秒钟过去,寂静无声;两秒钟过去,空气仿佛凝固;三秒~
“咔哒”,那眼皮快速闭合又张开的声音,在这安静的王座厅中被无限放大,显得格外清晰。
“嘶”贝隆倒吸一口冷气,右手手掌处传来一阵剧痛。他连忙举起右手查看,只见一道剑痕沿着他手掌的生命线斩开!
韦塞里斯静静地站在铁王座之上,眼神中透露出岁月沉淀的睿智与威严。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下方的贝隆,声音沉稳而有力地说道:
“征服者伊耿在熔铸铁王座的时侯,也融入了神秘的血魔法。这血魔法犹如一把无形的标尺,会判定坐在上面的人是否有资格成为真正的王者。”
“残酷的梅葛,那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君主,便是死在了铁王座上”
稍作停顿后,韦塞里斯提高音量:“贝隆,你被铁王座拒绝了。”
贝隆放下手掌,看着高座上的韦塞里斯,思考一番后说道。
“不是铁王座拒绝了我,而是另外一种寄生在铁王座的力量。你看不到,或者你看到了,不过没关系,我会将铁王座融化,重新熔铸出新的王座。”
他还什么都没干,几千把剑就要直接将他砍死,梅葛杀了自己的侄子,杀了巨龙闪银,最后突兀的死在铁王座上。
贝隆又从头到尾扫视了韦塞里斯一圈,他才是被铁王座拒绝的正常表现!
铁王座上,韦塞里斯皱起眉头,自己的这个儿子以为有龙就能掌控一切。
思索片刻后,他缓缓起身,佝偻身形走到贝隆身边轻轻说道:“跟我来”。
贝隆弯腰用左手提前脚下的油灯,跟随韦塞里斯的脚步,走向红堡的地下室。
他们来到了存放贝隆里恩头骨的地方,巨大的头骨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孤独,往昔的辉煌与荣耀都随着时间而流逝。
韦塞里斯凝视着那具头骨,久久不语。
良久,他才将目光转向贝隆,眼神中充满了期待与告诫,语重心长地说道:“贝隆,你要明白,征服与统治完全是两回事情”
“你是可以将铁王座重新熔铸,焚烧一切你面前阻拦的敌人,但是焚烧之后呢?”
“你再仔细看看它,巨龙再强大,在时光的侵蚀下,也会变成一具白骨,连一只蚂蚁也踩不死”
贝隆遵循韦塞里斯的意思,静静地凝视着黑死神的头骨,陷入了沉思。
征服者伊耿向总主教低头,戴上了王冠,人瑞王杰赫里斯向总主教低头,戴上了王冠,韦塞里斯也向总主教低头,戴上了王冠。
他们是都不懂神权会干扰坦格利安人的统治吗?
他们可太懂了,瓦雷利亚自由堡垒是怎么毁灭的他们一清二楚!
只有征服没有统治,只会重蹈瓦雷利亚的覆辙。
良久,他才将目光看向韦塞里斯,眼神中多了几分复杂的情绪。
而韦塞里斯又将视线投向黑死神的头骨,带着哽咽声再次说道。
“巨龙很强大,但我们不能仅仅依靠武力,而应学会平衡各方势力,用智慧和谋略来统治。”
“我是一个平庸的人,黑死神弃我而去,我的父亲弃我而去,你的母亲艾玛也因为我和你死在产床上”
“我没有征服者伊耿那样魄力,为坦格利安家族筑起铁王座,也没有祖父杰赫里斯那样的智慧,平衡各方势力统一律法,修筑大道加强统治”
“我的女儿雷尼拉、我的弟弟戴萌因为我的犹豫和保守离我而去,我的外孙因为我失去了父亲”
“这些都是我坐在王座上的代价,而你贝隆,我的儿子,你还没有资格坐在上王座”
“因为你什么都没有”
言罢,韦塞里斯转身离去。他的身影在摇曳的火光中忽明忽暗,时而庞大如巨影,时而渺小若微尘。
贝隆看着韦塞里斯离去的背影,眼中露出一丝复杂的神色。
原来他什么都懂,什么都清楚。
命运将韦塞里斯推上铁王座,他便如同被风暴卷入漩涡的孤舟,只能苦苦坚持。
没有人问他头上的王冠重不重,自然无人在意他的疲惫,无人关切他的挣扎。
他就那样孤立无援地守着王座,守着坦格利安家族的荣耀与责任。
在那巍峨的王座之上,他独自承受着岁月的侵蚀,被权利侵蚀的满身暗疮。
可能只能从艾莉森身上找到一些温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