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将张云背到背上,又循着气味去寻找沈家父女。
该说不说,这变化成虎鼻之后的感觉真是难受。
空气中各种味道都被无限放大,隔着老远都能闻到那边的血腥味。
不过还好杨铭记得沈雨君的味道,也就没那么难找了。
那边的尸体也好,战场也罢,龟虽寿都会处理的。
施展神通放一把水的事情而已,几天过去谁又看得出来这里曾发生了一场大战?
越往前走,气味也越来越浓烈。
途中杨铭甚至还站到了山峰上,向下看去依稀能看到远处的沧江。
曾经的临江县好像也重建了一点,全是用木头和茅草搭建起来的简易房子。
毕竟这些地方曾经也有肥沃的土地,朝廷又才派人剿过妖,还发下政策,鼓励移居。
所以有人还是愿意迁居而来,重新在这个地方生活。
对老百姓来说,土地大于一切,尤其是有自己的一块土地。
曾经的小阴山山脉确确实实已经崩塌了,到处都是巨大的山石,还有各种姿势怪异生长的树木。
毕竟山势一变,植物扎根的土地岩石一掉落,它们也随着被迫改变了生长方向。
三少爷也注意到了杨铭在看,有些尴尬的说:“我在气头上,也就把这些地方给毁了。
那些个小妖倒是存活的极多,也就死了一些吧,反正我没刻意动手。
我可一个人类都没伤,毕竟我来时已是一座死城。
顶多就是他们的尸体顺着水流入江中,被鱼虾分吃了而已。”
三少爷还特意解释一下自己没伤人,因为他看得出来杨铭还是反感妖魔伤人的。
他现在寄人篱下,说话也变得小心了。
他刚解释完,突然又觉得自己有些悲哀,他再也不是曾经的三少爷,那个举手投足都带着天地伟力的男人。
杨铭感叹一声:“毁灭,也是新生啊。”
正得益于小阴山的覆灭,新的官道在不断的开阔。
杨铭也曾听沈沙说过,倘若这条官道开通,能节省很多时间,从西往东的货物流通一定会更加繁盛。
……
此刻的沈沙带着沈雨君疯狂的逃命,因为他不敢赌那妖魔究竟是放过了自己,还是玩弄自己。
所以他一直跑一直跑,直到跑到口干舌燥,双眼昏花也不敢停下。
那包伤药他不敢用,他将衣袖撕下来,拴在断裂的地方,血是差不多止住了。
可拴的太紧,整只手臂都已发紫,肿胀的不成样子。
沈雨君看在眼里,心疼无比,“爹,慢点吧,你的手再不治疗会废掉的。”
“丫头我们先逃吧,逃出去了再说别的。
爹这条手是废了,但另外一只手还能拿刀呢。
呵呵……呵”
沈沙僵硬的扯出一个笑容,干笑两声。
但越走体力消耗越大,血液奔涌,让他的伤口急剧恶化。
沈沙最后还是停下来了,他有些犹豫,该不该用这伤药。
可是手上的痛苦实在是让他再难忍受,他还得逃出去,所以他还是用了。
这伤药一撒在断臂之处,沈沙痛的闷哼两声,饶是他这样的汉子,也差点没晕过去。
不过这药的效果也对得起他的痛苦,一撒上去不过片刻就结了厚厚的血痂。
沈雨君扯下腰间的水囊,里面的水已经不多了,先前还稍微清理了一下伤口。
她颤抖的给沈沙喂水,沈沙看着自己女儿也同样因为长时间未进水而干燥起皮的嘴唇。
犹豫了片刻,还是将水喝了一半,又摆手示意沈雨君停下。
“再休息半刻,我们继续出发。”
“嗯好,就是不知道……”沈雨君并未将下面的话说出口。
只是她心里实在担忧,便脱口而出这句话,可又不想因此影响父亲的心情。
担心他又想起镖局里的伙计,沈雨君与那些伙计关系其实并不如何亲密。
因为总有人来了之后又走,走了之后又换,形形色色的人来了一批又一批。
最终能坚持留下的也就那几个,也就那几个人与沈雨君关系好点,算得上是长辈。
沈雨君此刻更关心那位少年,救过自己命的少年。
沈沙则不一样,这次之后万叶镖局是再也开不下去了。
老伙计们也死光了,真不知道回去该如何面对他们的家人。
沈沙看着自己的断臂,有的时候甚至生出了要是自己也死了就好的念头。
可自己的女儿到底也在这里,至少得把她全须全尾带回去。
厉万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能让那妖魔放过自己两人。
沈沙不愿意去想,也不能去想。
他靠着大树,感受着阳光的照射。
方才因为急行而流汗,被凉风吹冷的身体,又渐渐暖和起来。
时间差不多了,该出发了。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传来,不像是正常人,倒像是什么重物踩在地上发出的声音。
沈沙立刻警戒起来,莫非是那妖魔又来了?
不过来人却让他大吃一惊,原来是厉万背着张云。
沈雨君尖叫一声:“万弟!你…还活着。”
“嗯,我还活着。”杨铭点点头。
“那些妖魔已经走了,事不宜迟,我们也走吧。”
杨铭没有解释自己是怎么活着的,也没有解释为什么妖魔会放沈家父女走。
而他们也没有问,只是站起身来想接过张云,然后继续赶路。
杨铭拒绝了他们的帮助,说自己还有力气,不用担心。
沈沙骂了一声:“这狗娘养的狗大户,偏偏就命最好,还捡了条命回来。
多少黄阶的好手在里面都不够一个回合的,他一个凡人偏偏逃出来了。”
杨铭回道:“逃是逃出来了,就是人好像已经疯了。”
“也是个没见过血的家伙,一天见了这么多死人,疯了也不奇怪。”沈沙摇摇头。
一旁的沈雨君满是庆幸,根本就没有听进去两人在说什么,目光都放在杨铭身上。
她发现了杨铭身上很干净,不像是才激战过的人,可是这些细节都被她忽略了。
沈雨君只是觉得,大家能活着,真好。
杨铭早在出发之前,就从戒指中取出衣服新换上了。
没有别的原因,实在是衣服上全是血迹和泥土混合在一起,完全不能穿了。
毕竟衣服的制式也不多,黑色衣袍也看不出太大区别。
“走吧,走吧,有什么事咱们之后再聊。”沈沙又催促道。
四人又继续接着赶路,飞速的远离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