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臭名昭著的李景隆

刘伯温的视线一直跟随着朱桢的身躯。

楚王殿下好像说了什么,但又似乎什么没说。

深得模棱两可之精髓。

一场谈话,一个钟灵毓秀,慧心巧思的小大人。

一个老谋深算,深谋远虑的老逼登。

说是开诚布公,其实是各怀鬼胎。

朱桢想套刘伯温心中的情报消息,刘伯温意在观察朱桢的心性智慧。

至于能不能让朱桢说出心中真正的想法。

对于朱桢会如何看待自己,刘伯温无所谓,他刘伯温声名在外,无需急着证明什么。

三分看,三分猜,三分蒙,一分看天意。

死过一次的刘伯温在看,看这人间百态,看这市井小人,看楚王朱桢,看这大明江山。

张邋遢一家之言,当年那个进京赶考的青年刘基会信,半死半活的青成先生,不亲眼见见。

难于信怀。

刘伯温黯然的眼神中,多了一丝精光,对着朱桢的背影提醒道:

“少年自有少年气,持剑上青天,揽日月,踏舟下东海,饮苍茫,上有三尊参天巨树,横跨天穹,手持三尺寒冰之刃,直入坤舆。”

“小友有何惧之,日日避光,或许会埋没了原本光鲜靓丽的衣裳。”

......

“小纯哥哥,你为何跑的这么快啊。”女孩歪着头含笑的看着朱桢。

“俺听不懂啊。”朱桢砸了砸嘴:“要是那老逼登知道俺听不懂,会不会直接气死。”

“小纯哥哥就知道骗人,我都能听懂一些,小纯哥哥怎么会听不懂!”

女孩看着朱桢嘴角泛起的笑容,生气的跺了跺脚。

“小纯哥哥!”

“嗯!”

“上有三尊参天巨树,横跨天穹,手持三尺寒冰之刃,直入坤舆是什么意思啊?”

“那个老逼登说我以后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吹牛!”女孩朝着朱桢扮了个鬼脸,“略略略。”

蹦蹦跳跳的往前走。

朱桢抬头看了一眼青成酒楼的,神色黯然的叹了口气,低垂着脑袋不自信的低语。

手握日月摘星辰,一剑光寒十九洲。

男人的梦想,但只能想想。

什么都会一点,但只有一点,还不如安心当个三横一竖的爷。

躺平三天,嚣张竖起一日,操之过急,反噬其身。

......

朱桢跟女孩逛了一会西市,双腿有些软。

也不知道几位哥哥回晋王府了没,朱桢突然想回家。

虽然那儿不是他家,但怎么着也算半个。

小女孩倒是兴致勃勃,孜孜不倦地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语嫣啊,你家搁哪呢,俺先送你回去,俺有些事回去,隔天出来再找你玩。”

“啊。”小女孩眨了眨眼,“还想和小纯哥哥再逛一会儿呢。”

“我自己回去就好了,小纯哥哥下次想找我,不如就去豆腐脑摊位那儿。”

小女孩皎洁的眨了眨眼,一边数着手指头,“一日,两日......五日后......”

小女孩明显也是偷跑出来的,和朱桢再是臭味相投也不会随便告知家住何处。

最重要的是,朱桢真的找了过去,她爹娘就会知晓她偷偷跑出来了,还勾搭了一个陌生小哥哥。

想想就可怕,要浸猪笼的。

“各位都知道稍后去了德庆候府都该怎么做吗?”

“知道了,一切都跟小公爷无关,一切都是我们自发行为。”

小女孩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阵喧闹声音打断。

开头那个声音有些耳熟。

朱桢抬头看去,整个人都呆楞住了。

这不是大明战神么,在整什么幺蛾子?

只见李景隆身着青色儒袍,头戴儒帽,手握折扇。

身旁站着李祺等三个之前朱桢见过的少年。

四人站成一排,提着袴腿,左右摇摆。

朱桢庆幸的是四人的儒袍都是青色的,而非红黄粉绿,否则一定会揉揉眼睛看看自己有没有睡醒。

更值得一提的是,四人身后跟着十几二十个儒生,年龄大小都有,其中不乏三十来岁的。

李景隆不是李文忠之子,穿什么儒袍?

楚王殿下揉了揉脑袋这才想起来,洪武七年,虽然说取消了科举。

但还是有乡学、县学、府学、以及最高学府国子学,

国子学日后会改名国子监,为大明朝输送了大量的人才。

李文忠在今年兼任国子学祭酒,李景隆是国子学的儒生也是很有可能的。

不过李景隆穿着儒袍,怎么看怎么像衣冠禽兽。

最重要的是这群浩浩荡荡的儒生背后不远处,跟着十几架倾脚头口,装了满了一车一车桶,里面装的有个称呼很文雅的东西。

它叫——

夜香!

这一刻,朱桢终于稍稍明白李景隆的名声为何这么臭了。

衣着光鲜,斯文败类,禽兽不如!

楚王殿下本来想回晋王府的心瞬间熄灭,彻底勾起了朱桢的八卦之心。

李景隆这是想要干嘛?

朱桢一手捂住口鼻,一边撵起袖子挡在小女孩面前。

“小纯哥哥,你干啥勒,人家想看看嘛!”

“先捂住口鼻,等会再看。”

“嗳,听小纯哥哥的。”女孩赶紧捂住口鼻。

待夜香大队通过之后,朱桢连忙放下手不停的在面前挥动。

“小纯哥哥,我们跟过去看看?”女孩眨了眨眼,一副急切的模样。

“也行,不过你得跟紧俺,别掉队了。”朱桢叮嘱女孩道。

“嗯呢,我很乖的。”

朱桢若不是因为实在不想逛街,是真不愿和这个偶尔乖巧可爱,偶尔活泼俏皮的女孩分开。

德庆侯府在东城,国子学也在东城,李景隆为何会绕路到西城西市。

朱桢有一些疑惑,不过很快就明白了李景隆的意图。

“可恶的廖权,堂堂的庆候爷之子......”

“廖权借我李景隆一万两在秦淮河百花楼潇洒,看在你爹和我爹同朝为官的份上,我李景隆借了,你廖权大言不惭的声称本场的消费由你买单,我李景隆认了。“

李褀化作捧哏:“那小公爷为何如此生气?”

“作为国公之子我李景隆能不借吗?”

“借,变卖国公府的家产都要借!”

“对喽,我曹国公府虽然没有那么些银子,但应天府谁不知道我李景隆.....”

“人脉广,朋友多。”

你小子进步挺大的啊,李景隆悄悄地朝着李褀竖起大拇指,接话道,“没错,我李景隆人脉广、朋友多,所以我李景隆找人筹银子借了。”

“后来呢?”

“廖权那个狗日天杀的,我看在我们爹同朝为官的份上,我没有让他写借条!”

“就算没写借条,想必对廖权宠爱有加的德庆候也会捏着鼻子认了吧,毕竟你爹是曹国公,他不好赖账。”

“你说的没错,可,可,可,他德清侯府一把火把那百花楼烧了啊,没有证人证明,他廖权借了我李景隆一万两,天杀的廖权,天杀的德庆候府。”

李景隆带着哭腔的声音,很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