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大河曲部（一）

有学者认为，马镫改变了骑兵战术，而骑兵战术造就了封建社会，它改变了以往骑兵轻易便会落马的危险境遇，将骑兵之间紧密联系起来，从而取得了对步兵的优势地位。

若以更远来论，马镫的出现使得骑兵的冲击能力得以具现，古代中原王朝凭借优势冲击骑兵的力量能够轻易打败更擅长骑射的游牧民族，而游牧民族为了应对中原的庞大军事压力，竟然也不得不开始整合内部，以组建一支冲击为主的重骑兵部队。

踩在猪镫上的撒拉卡取出水壶猛灌了一口，用臂甲擦了擦嘴，眯着眼睛看向了太阳。

秋日的暖阳正好，想来此刻部落里的绿皮小子们都正趴在板凳上晒太阳浴，椰子部落的恐怕更享福，能在沙地上一边喝椰汁一边安享紫外线的照拂。

“WAAAAGH？（撒拉卡，三当家说俺们面前的奴隶兵已经在过河了，他们可没带床弩，要不要学老大和二当家说的战术上去冲一冲？）”一个眼神中明显透着智慧的兽人骑猪上前，靠在撒拉卡旁边问道。

撒拉卡扭头看着问话的手下，这绿皮小子他记得，一心会最早期的几个骨干之一，少有的几个能学明白数学和写作的聪明绿皮，甚至选修了皮埃尔二当家的外语科目，虽说成绩一般，可也已经是绿皮中难得的人才了。

回过头来，撒拉卡却是摸了摸身下野猪的鬃毛，而后从容开口：“我知道你的心思，朋克，你很聪明、也很有野心，想要得到老大更多的注视，想成为我和戈古兹一样的存在……”

“这些都没问题，可是你不应该拿俺们身后这些不如你聪明的同胞当筹码！现在去冲，你好好看看，这个大河曲部轻易能冲得吗！？”撒拉卡一钉锤打在名叫朋克的兽人胸前，将对方砸下猪去。

原来，此刻渡河的一万五千奴隶兵和一万五半人马特意选了高原河由着南向西的转角来渡河，两侧都是大河遮掩，重骑兵一冲，溃兵们将顺着两侧河道莫名其妙的将他们包进去，不管这种“包围”有没有用，可这风险已经超出撒拉卡的心理预期。

撒拉卡是第一次独立领兵没错，可是他跟着欧克参谋军事，最懂得预估风险，为了胜利可以有伤亡，可是不能被包围，更不能被一战而殁！

“起来，现在没到你表现的时候，等会冲起来你来领头。”撒拉卡覆着面甲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可是朋克已经感受到了这位“绿皮参谋”的冷冽。

朋克没说话，默默的起身重新爬上野猪背，落到撒拉卡次身位去了，后面的绿皮看见变故，都嚷嚷着问怎么个事儿，可撒拉卡与朋克没人应答。

与此同时，大河曲部对岸的奴隶军首领卢蒙，与之前通报信息、此刻统领一万五半人马士卒的小校之间爆发了激烈的争吵。

“什么叫我们全渡，你们酌情半渡？”卢蒙面无表情，看着面前高大的半人马。

“字面意思，你、还有你带的这杂七杂八的常规种奴隶，包括你弟弟卢格和剩下的六千亲卫，全过河去。”半人马小校毫不畏惧，这就是朱祁镇授权带给他的自信。

陛下说了，奴隶兵死多少都无所谓，只要半人马能全渡与他汇合，便是大功一件！

“你这说的是人话？我们全渡，去挡对面坡上藏的那些个重骑兵，你们渡河、或者干脆去更东面新修的小浮桥过河，以我们的生命当筹码，去寻朱祁镇汇合，你是这么打算的吗！？”卢蒙拍案而起，他是真急火攻心了。

“陛下说了，獠牙旗子一直在他当面没动过，三头联盟的主力必然还在陛下对岸，我们面前的山坡后面根本就没人，故作疑兵拖时间罢了！”半人马小校分毫不让，找了朱祁镇的原话做背书。

卢蒙一声冷笑：“高坡上没人？没人你为何不先渡河，反而让我们去渡，先渡的大功你不想要吗？”

半人马哑口无言，他也不知道对岸究竟藏了多少人，之前去探查的几个哨骑全被标枪扎死了。

功劳是很好，可是有命拿，也得有命享用啊！自家多少娇妻蜜妾，各个种族的都有，尤其是有个章鱼人族的，她的吸盘……

还有朱祁镇给的黄金，只要能活着回去，这功劳不要又如何呢？

卢蒙看面前的半人马不答话，也已经知道了答案，一时之间，他只是站在那里冷眼望着，双方相顾无言。

“我还有一个办法，如果你不应，我现在就让已经渡河的部下撤回来，咱们就在河这边坐着，误了军机，老子无非陪你一起完命就是！”卢蒙表情讥讽，显然是对眼前半人马与朱祁镇一般无二的秉性感到失望。

“卢首领说来就是。”半人马不看对方的讥讽神情，而是想听听对方的高论。

“我和我剩下的六千亲卫，要骑着你们过河，这样咱们奴隶军全渡了，而你们半人马也能半渡，如何？”卢蒙语出惊人。

且说，半人马确实是可以骑的，法老就尝试过用半人马组建一支神官骑半人马的军队，想搞出“吕布骑典韦”的效果，可是最后他放弃了。

原因也很简单，半人马的智慧太高了，他们遇见危险会跑，更适应骑射的风筝战法，即使身上有厚实的甲胄，也依然不愿意冲击敌阵。

在与南方的战事中，神官半人马部队损失惨重，穆罕默德就此放弃了朱祁镇和半人马种族的开发，将他们打发到了北面清扫蛮族。

朱祁镇和他的半人马族群在南面老被骑，可到了北面立刻就支棱起来了，作为要塞总管的他立刻下达了命令，往后所有半人马种群都不得骑乘，军事上士兵们就不说了，城内讨生活的半人马们也不允许拉客，不让搞“滴滴打马”之类的商业活动。

禁止骑乘的法令有年头了，可卢蒙晓得这都是朱祁镇厌恶南方经历进行的找补，所谓越缺什么就越是标榜什么，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半人马在军用上本就是物资运输、机动载人的作用，现在他提出这个要求，只不过是让半人马们回归本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