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荷马李的童年及求学时代

荷马李于1876年11月17日出生，1912年11月1日去世。在报刊登载的荷马李照片中，可以看到他的面貌，正如约翰·张伯伦在他的文章中提到，这是一张带有孩子气的脸。(1)媒体所见荷马李的照片，大都以半身军装像为主，也有他的全身像。如果看到他的全身像（图1.1），更会加强这样的印象：他像一个长不大的少年，他身高大约只有5英尺3英寸，也就是1.62米左右，体形也比较瘦弱。这样的一个人，不禁会让人想了解他的故事。他所生存的那个年代的时代特点是什么样的？社会上有什么样的思潮？他的家庭有什么特点？他的童年和青少年时期如何度过？这些问题的解决，有利于我们去了解这个人的性格成因、成长经历等。

一、荷马李的童年时代

1861年美国开始内战，至1865年结束，此后美国进入重建时代。随着科技和交通的快速发展，美国的城市迅速崛起，“西部扩张如火如荼”。(3)直至20世纪初，美国“经历了世界国家发展史中最迅速和最深刻的经济革命之一”。(4)这一时期，社会达尔文主义开始在美国流行起来，文学繁盛，人们对成功的定义发生改变。需要特别提及的是，美国报界在19世纪末出现了“黄色新闻”年代。(5)这是荷马李生活年代美国的大致情况。

荷马李的祖父李医生（Dr．Pleasant John Graves Lea），1807年生于田纳西州（Tennessee）。李医生具有冒险精神，对于美国边疆扩张所带来的挑战和机遇，他欣然接受，后来成为了商人、医生和奴隶主。1837年，他帮助创建了克里夫兰（Cleveland）这个城市。十年之后，他又从费城的杰弗逊医学院（Jefferson Medical College）获得了医学学位。1849年，为了寻求新的挑战，他带着全家搬迁到密苏里州的杰克逊郡（Jackson County），在那里他行医的同时，经营着农场和一个本地邮局。他和妻子露辛达（Lucinda）生育了4个女儿和5个儿子，其中包括荷马李的父亲埃尔弗雷德（Alfred Erskine Lea）。1857年，露辛达去世，李医生于1859年娶了一位音乐老师，又生了一个儿子。李医生在当地非常成功，因此为后代积累了一些财富。1861年内战爆发后，李医生把家庭分散以躲避灾祸。不幸的是，他于1862年9月被杀害。(6)

荷马李的父亲埃尔弗雷德于1845年在田纳西州出生。(7)李医生去世之后，埃尔弗雷德继续留在科罗拉多。后来他成为了一个成功的金矿主，在当地政治、经济事务中比较活跃。1871年与来自丹佛（Denver）的何莎（Hersa）结婚，在博尔德（Boulder）建立了家庭。他们的头两个孩子都不幸夭折，1876年11月17日荷马李出生，后来又有两个女儿出生（Ermal和Hersa）。何莎不幸于1879年病逝。在一个管家和一个名叫皮特（Pete）的印度仆人的帮助下，埃尔弗雷德自己抚养荷马李和大女儿额尔摩（Ermal），而把小女儿（Hersa）送给丹佛的外婆抚养。(8)

大约在四岁的时候，荷马李背部出现问题，他开始变成一个驼背，身体状况也开始逐渐变差。对于他为何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家人不知道确切原因是什么，有人认为可能是婴儿时从别人手中跌落造成的。荷马李的亲戚汤姆李曾说：“一天（那时荷马李还不到一岁），印度仆人皮特将其跌落。荷马李脊背着地。婴儿受到极大惊吓，并被弄疼了，但是当时并没有因这次跌落而出现严重的后果，他的家人也就忘记了这件事情。几年过去后……当荷马李大约四岁的时候……他开始说他的背疼。这个小男孩开始遭受因从印度仆人皮特手中跌落而导致的后果。慢慢地，他变成了驼背。家人开始意识到，他们的儿子将会是一个跛子。”(9)荷马李的同学卡尔也在文中回忆说：“当他还是婴儿的时候，他从一个粗心的仆人手中跌落，导致脊柱受到严重伤害。他的余生只能穿着一个钢制的背带。”(10)

不管原因是什么，荷马李的罗锅形态日益开始显现，而且身体状况不好，致使他无法像正常的小孩那样游戏和玩耍，大部分时间待在家里，上学也受到影响。父亲对荷马李的这种身体状况十分着急，四处寻找解决的良方。后来将其送到国家外科研究所（National Surgical Institute）接受治疗，荷马李12岁到那里，几年之后，的确有一些效果。虽然没有被治愈，但是长高了一些。

在这种残疾和病痛的日子中，荷马李是怎么度过的呢？据后来人们的回忆，这个时候他将许多时间用来读书，其中最喜欢读军事题材的书；此外他还喜欢玩士兵的小人玩具，把他们摆弄成各种阵形。在他和他的妹妹以及其他小朋友玩耍的时候，他总喜欢假装自己是中世纪的统治者或者军队统帅，尤其喜欢发号施令。“谁也不能质疑他的权威，或者与他争论”，他的一个堂妹回忆说。(11)

残疾的外形和病痛的折磨，对一个年幼且失去母亲照顾的孩子，会产生怎样的心理问题或者形成什么样的性格特点呢？相关心理学研究表明，残疾人受到外界环境的影响，较正常人更容易产生心理问题。容易产生的心理症状主要有以下几种：其一，孤独感。由于生理或心理的某种缺陷，限制了残疾人与社会的交流，在其内心会产生孤独感，而且随着年龄的增长，孤独感会逐渐增强。其二，自卑感。生理或心理上的缺陷会使得残疾人产生“异类”、“不如人”的想法，而且会遇到别人异样的眼光，受到别人的嘲笑，会在学习、生活、就业以及婚恋等等方面遭遇更多的困难，如果得不到正确的引导和帮助，可能会产生自卑心理。其三，敏感多疑。与外界交流少以及孤独和自卑心理，使得残疾人在接触外界时更容易在意自己的缺陷，内心会担心别人对他缺陷的评价和看法，因而总是比较敏感和多疑，会产生焦虑和恐惧。其四，自尊心强。由于自身的缺陷，导致残疾人比较在意别人对自己的评价，因此自尊心很强，而且为了弥补自己的不足，试图在另一方面表现出色，用闪光点掩盖自己的弱点。其五，容易产生抱怨和不满的心理。残疾人会遇到更多困难，如果无法解决，就会怨天尤人，甚至产生过激行为。其六，情绪不稳定。残疾人容易受别人看法的影响，导致其情绪产生波动。总之，生理缺陷会对残疾人心理产生影响，容易使其产生焦虑、恐惧、抑郁、自闭等心理问题，帮助残疾人重新建立心理自信是非常艰难的过程，但积极的应对方式在一定程度上可以缓解甚至抑制残疾人心理症状的产生。(12)

童年的荷马李在失去母亲的情况下，身体的缺陷又限制了他与外界的交往，经常一个人独处，极容易产生孤独感。而越是与外界接触少，越是在接触时由于外界的对比和压力而会造成自卑感，会敏感多疑，在意别人对自己的评价，与此同时自尊心也特别强，容易处于受伤害的状态，情绪也会出现不稳定，产生抱怨心理。荷马李幼年生活中的一些事例表明，他已经有了某些心理症状。

1890年，荷马李的生活出现了转机。这一年，荷马李的父亲与艾玛·威尔森（Emma Wilson）再婚。艾玛与荷马李的父亲是年轻时就认识的老朋友。她是一个意志坚强、尽心负责的老师，而且曾经在肯塔基州的丹维尔（Danville）一所聋哑学校工作过，在一定程度上积累了与残疾人相处的经验。她愿意照顾荷马李，她的经历也非常适合做这样的事情。荷马李在国家外科研究所接受治疗后回到了家中，他的父亲把家安在丹佛，以利于荷马李的发展。艾玛同荷马李关系很亲密，不像人们印象中的继母与继子的疏离。艾玛的中国学生见到了她们相处的情形就对艾玛说：“你不是荷马李的继母。我早上能看到你，晚上也能看到你，你从不打荷马李。你不是荷马李的继母。”(13)艾玛和荷马李相处融洽，而且艾玛的职业经历使得她能够引导荷马李一步步为进入公立高中做准备。

二、荷马李的求学时代

经过一定准备之后，1892年9月，荷马李进入丹佛东部高中（East Denver High School）。原本荷马李可以将大部分时间沉浸在自己世界之中，不顾他人看法，如今置于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而且必须得面对别人的眼光，荷马李需要承受的心理压力是很大的。他比别人大两岁，而且身体畸形，可能会成为别人取笑的对象。在这个学校中，他的表现是经常会感到羞怯、灰心丧气、生气、不满。有一位老师回忆说：“他似乎总是宁愿自己待着也不愿意与其他学生交往，他总是非常安静、严肃，有时候似乎要陷入忧虑之中。我想，这可能是因为他是一个驼背，无法在体育运动等方面融入其他孩子的活动中。”(14)荷马李在这个学校已经产生了严重的孤独感。

这个时候，他的继母艾玛起了很大的作用。为了帮助荷马李走出这种心理状态，找回自信并融入学校生活之中，艾玛制订了一个计划。她同荷马李做了一个交易，如果荷马李能在三十天内听从艾玛的建议，那么就给他买一只丹佛最好的金表。有时，艾玛要荷马李做的事情可能会让其在大庭广众之下遭受更多的耻笑，荷马李便会拒绝，但是艾玛坚持要求荷马李去做。艾玛看着他的眼睛对他说：“你是脑子残废了吗？脑子和大腿，哪个更重要？永远不要再自称残废。”(15)艾玛的做法慢慢起了作用，这成为荷马李一生的重要转折点。

在丹佛高中就读一年之后，或许是因为想为荷马李寻求更好的环境和学校，荷马李的父母把他送到加州圣何塞市的外婆那里。荷马李于1893年秋季进入太平洋大学预科学校（The college prepara-tory academy of the University of the Pacific）的高中就读。

由于经济和身体的原因，荷马李的父亲把家搬到了洛杉矶，荷马李也于1894年秋季进入洛杉矶高中（Los Angeles High School）读三年级。荷马李在这里变得非常活跃，积极参加校内外的活动，还交到了几个相伴终生的好友，例如马歇尔·斯蒂姆森（Marshall Stimson）和卡尔（Harry Carr）。卡尔后来写了很多关于荷马李的回忆录等文章。在荷马李积极参加的活动中，需要特别予以叙述的是参加美国辩论社团联盟（Lyceum League of America）和逛唐人街等。在这些活动中，荷马李的性格特点逐步显现出来。

美国辩论社团联盟是1891年由《青年之友》杂志社（Youth's Companion）创办。“《青年之友》杂志社是总部，当一个辩论社团组建时，由总部发出许可证。整个联盟有一个总章，而每个辩论社团有它自己特殊的组织管理规则。目前已经发出了1 360多个许可证，其中1 200多个辩论社团处于活跃状态中……这个联盟的目标是通过以下方式在美国青年中提升良好的公民意识：（1）训练他们进行独立思考；（2）让他们意识到美国人民正面临的问题；（3）让他们有公民的责任意识。在辩论社团的聚会中举办写作、演讲、辩论等活动，以达成上述目标。除了特拉华州（Delaware），美国其它所有的州和地区都有联盟的分支，这说明下一代热衷于了解政治问题并将有能力对其做出正确的判断和应对。目前在整个联盟中有3万多成员……第538号辩论社在洛杉矶高中组建……毫无疑问，这个联盟的影响将会在不久的未来展现。那些是联盟成员的年轻人将会根据他们不久就会面对的问题而获得教育，因此他们将明智地做事，并为他们的祖国谋福利。”(16)据荷马李的同学马歇尔·斯蒂姆森回忆说，这个组织受到西奥多·罗斯福（Theodore Roosevelt）的资助，全国各个高中都有辩论社，其目的是诱导启发成员就国会法律、政治现状、公民事务管理等方面进行学习和研究，并刺激年轻人产生为公众服务的愿望；这个联盟在南加州有个分支机构，会在不同的城市举行集会。“荷马李总是作为代表之一参加这种集会。他是本地辩论社的主席，而且是社团里最有影响力的雄辩家之一。他那奇怪的说话方式、敏锐的眼神、说话的声调、举起手将那特别长的食指向前伸展的招牌动作，将他那敏捷的大脑中产生的观点清楚地展现出来。”(17)可见，辩论社这个团体给荷马李提供了一个非常好的机会，可以借此了解当时国家和社会的状况，可以开拓眼界，锻炼思维，锤炼辩论技巧，还可以与这个团体中的成员进行切磋，而荷马李的表现也给人们留下比较深刻的印象。“他在这个舞台上表现得异常优秀，并树立了持久的声望，人们认为他是一个有技巧、能使人信服的雄辩家和领导者。”(18)

此时，荷马李已经走出自我，融入其他学生之中，融入学校和社团生活中，不再有孤独感。荷马李通过演讲和辩论等活动获得了自信心，其机智和聪明也得到同学的认可。马歇尔·斯蒂姆森提到过一个突发事件：那时他在竞选一个职位，这个职位与学校校长的权力相当。荷马李是他的竞选经理人。第一轮投票后，马歇尔·斯蒂姆森领先，而第二轮投票过后，他落后一票。马歇尔·斯蒂姆森回忆说：在结果宣布之前，“荷马李走上讲台，用他最引人注目的姿势说，某位年轻女士的投票被更改了，他要求主持人问问那位女士她投的谁。据那位女士的回答，她打算投票给我，并这样标记了选票，但是她看到其中一个计票员在这张选票上做了标记，于是这次投票被宣告无效，最后我当选了”。对此，马歇尔·斯蒂姆森说：“我举这个例子是为了展现荷马李的机敏，他有能力掌控局势。”(19)马歇尔·斯蒂姆森的这个例子生动形象地展现了荷马李在演讲中所具有的个人魅力，他的应变能力以及改变局势的能力。这个事情给许多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对于荷马李的名望以及个人魅力的提升也有一定作用。

荷马李此时还非常喜欢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和朋友一起到唐人街去探索那里的神秘世界。马歇尔·斯蒂姆森回忆说：“唐人街距离高中并不远，那个时候，对于那个年纪的我们来说，那里是一个非常别致且让人充满探索欲望的一个地方。荷马李因为残疾的缘故，几乎被中国人用敬畏的眼光去看待，于是我们得以深入到那片中国人居住区最偏远的地方，并对那里的生活有了全面的了解。我们认识了一个名叫列烩（Luie Suey）的中国人，他非常有趣且受过很好的教育。他曾经周游世界，而且英语说得跟我们一样好。他关于在东方尤其是中国生活的故事触发了我们的探险欲望，我俩决心要到那里去。我们参加了洛杉矶郡高级法院审理的各种审判，因此对于中国人脑子是如何运转这个问题有了较多的认识。”(20)唐人街的经历使得荷马李对中国人的生活、中国人的思维方式有了一些了解，而且也产生了要到中国去看看的想法。

除此之外，在课余生活中，荷马李还喜欢打牌、露营和打猎。这些活动都具有一定的挑战和冒险性。在野外露营时，他不允许任何人提及他的困难，不让任何人帮他或特意照顾他，他会和其他人一样完成自己该做的事情。对此，马歇尔·斯蒂姆森回忆说：“有一个非常寒冷的夜晚，我们在一个裸露的地方露营，我们的毛毯不足以使我们觉得暖和，他（荷马李）用旧麻袋做了一个睡袋，把烫手的石头放在脚那头，整晚上都睡得很舒服。”(21)荷马李刻意不让自己的残疾和身体病弱引起别人的注意，他也不允许别人因为这些原因而给予他优待。一个朋友回忆说，他和荷马李第一次见面是在路上，他看到一个瘦弱的身影扛着很重的书，于是打算去帮忙，可是对方拒绝了，交谈中，他发现他们是同学，于是一起去学校，就此成为了好朋友。(22)这个瘦弱的身影就是荷马李，他以不屈好强的性格给同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同时，从他的这种做法中，也可以感受到身体残疾导致他自尊心特别强，他尽力去避免别人注意到他的弱点、认为他是一个残废从而产生鄙视、耻笑或者可怜、同情他的心理。为此，一个非常有效的办法就是用他的长处吸引别人的注意，成为一个强者。因此，他爱出风头以吸引别人注意他的长处，喜欢冒险，求胜心强，渴望获得成功，得到别人的认可。在以后的生活中，荷马李经常会用许多方法去凸显自己的长处，吸引别人注意，改变人们一眼认为他是残废的这种想法。

与此同时，美国当时的大众文学繁盛起来，直接迎合了他喜欢冒险和挑战的心理。他除了喜欢阅读诗歌和文学之外，还花大量的时间阅读历史类书籍，尤其热衷阅读军事历史。“正是在这个时期，他开始阅读涉及拿破仑生活经历的历史著作，这个历史人物对他有着强烈的吸引力。毫无疑问，这是他进行军事类思考的第一大刺激因素。他在18岁之前就已经完全记住了拿破仑所经历战役的每一个细节、每一个战略部署，以及完整保存下来的每一场大作战的历史。”(23)对于荷马李的军事兴趣，马歇尔·斯蒂姆森回忆说：“他非常喜欢阅读和学习历史，尤其喜欢军事历史。在他家的院子里，他将世界上的伟大战役和战斗复制并展示出来，他建造了小型的山脉、河流、桥梁以及堡垒，并标绘和展现了凯撒（Kaesar）、拿破仑（Napoleon）和李将军（General Lee）指挥过的战斗。荷马李极度仰慕他们。”(24)

荷马李通过参加各种活动，锻炼自己的能力，磨练意志，喜欢挑战和冒险的个性得以形成和发展，同时他也形成了对于未来及职业的想法。他打算高中毕业后，去哈佛大学读法律，并为此进行了积极准备。但是最后由于经济等方面的原因，不得不放弃这种理想，而选择就近到西方学院（Occidental College）就读。荷马李在西方学院比他在洛杉矶高中的表现还要好。他的自信心继续在增强。(25)第二年，荷马李选择去斯坦福继续读书。

斯坦福大学1891年正式招生，到1897年刚刚运行6年时间，但是这个学校很快就以吸引具有冒险精神、个性强、古怪的学生去就读而出名。这个学校的吸引力在于，它当时获得了比任何大学都要多的捐赠，因此不收学费；而且它的学校资源以及师资都非常好。为了去斯坦福，荷马李给斯坦福校长写了一封自荐信。他的这封信是用美国辩论社团联盟的信纸写的，这样的做法，试图让读信的人了解到他在这个联盟中的作用和声望，从而为自己的申请加分。荷马李的这种做法有自我营销的目的，而且荷马李在以后的生活中，会经常这样做，以提升自己的形象，从而提高成功率。

1897年秋季，荷马李顺利地进入了斯坦福大学就读。来到了新的环境，面对新的人群，他的外形又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他当时的同学威尔·欧文（Will Irwin）后来回忆他那时对荷马李的印象：“可怜的驼背，他的躯干就像是绑在腿上的灯泡一样，他的脸是人群中常见的聪明孩子的脸，因病痛的折磨而带有痛苦的表情。尽管如此，他露出高傲、蔑视的神情。他似乎拒绝一切试图亲近的举动，可能是因为他觉得那是因为可怜他而导致的行为。”(26)在新的环境中，荷马李的外形以及表情神态容易让人产生联想，认为这个人不好接近。而实际上，荷马李有一些爱好是便于他交朋友的，比如说打牌和下棋。威尔·欧文说，他与荷马李结识，就是因为下棋。荷马李的兴趣和爱好还对威尔产生了影响。在下棋的时候，荷马李总是喜欢将下棋与战争做类比，“如果他很聪明地移动了一步他的车，他会说：‘看，我的重型大炮开始发挥作用了。’于是，我发现他喜欢军事——尤其喜欢美国南北战争。也许那就是我几年之后开始狼吞虎咽地获取那段时期的政治和军事历史知识的原因。”(27)荷马李还喜欢在宿舍挂世界地图，做各种标记，并在脑海中想象各种战争。荷马李的军事兴趣也被校长乔丹注意到了，他说，荷马李“对军国主义和战争达到了痴迷的程度”，在学生中，“他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称作是有名的‘童子军’记者、技艺高超的扑克手，而对于拿破仑的战役以及英德的战争哲学，他是一个嗜好成瘾的学生”；为了消遣，“他常常到能够俯瞰桑塔纳克拉拉山谷（Santana Clara Valley）的山丘中闲逛，设计出各种进攻和防守的方式”。(28)

为了继续锻炼演讲辩论技能，荷马李参加了斯坦福大学最好的辩论社团。此外，他还参加了击剑活动。(29)

然而荷马李的身体状况变得越来越差，严重的头疼病变得越来越频繁，他因为眼睛对光特别敏感而不得不在黑暗的屋子里连续待好多天。一位数月以来一直给荷马李看病的医生在1898年5月18日的一封信中，提到了荷马李的状况：“他的眼睛现在很糟糕，以至于他一次只能用眼几分钟。”(30)荷马李不得不经常暂停学习去休养治病。

因为身体的原因，1898年4月美西战争爆发时，荷马李无法像许多斯坦福的学生一样去参战，而只能看着他们去冒险和获得荣耀。1899年5月初，他因为骑马摔伤，需要紧急治疗。斯坦福的校医认为：“荷马李先生因为身体状况极差而需要立即停止他的学业。”(31)荷马李的校长乔丹甚至说，荷马李的生命只能延续几个月了，“1899年，生了一场重病之后，他被告知只有3个月的寿命了”。(32)在这种情形之下，对于荷马李而言，按部就班地完成学业已经不可能了。与此同时，中国国内接连发生了戊戌维新和戊戌政变，中国正在发生巨大变革，这引起了荷马李的强烈兴趣。他决定放弃学业，去中国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