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埋伏与货币

外界的天色尚处破晓,一只毛发稍显暗沉的病弱鹰隼,正翱翔于山谷信道上方的天际处;

其下地面草丛间,正有只灰色的兔子啃食着鲜草,却不知于天空中正有头病弱鹰隼,至此已巴巴张望了它何止数十息时间。

眼瞅着,那鹰隼腹中似已是饥肠辘辘,此刻明明就只需一个向下俯冲,就能于相对开阔的草地捕获食物;

然而它却依旧坚忍着,忍着那似要将满腹的饥饿,连带肠胃一起呕出的痛苦,只于空中似无止境般的翱翔着。

并且,无论其接下来要朝向往何处振翅,病鹰的头颅却始终都遥望向东方,望向那有红日即将会冉冉升起的方向。

突然,当天边处的那段谷道中,似有什么破开了黎明的漆黑,沿谷道中似无尽头的金属轨道,朝病鹰腹下所指方向驶来时....

“啾啾!啾啾!!”

就听有声鹰啼,于此刻远远的传播了开来...

···

草丛中,灰兔闻声后骤然惊觉而逃,却只在四个蹦跶后即将跃入树林时,被一双俯冲而下的利爪贯破脊柱而死;

而后,那头病鹰便抓着兔尸回到了空中,似在又暗暗看了眼东方那段谷道后,才向北朝谷侧矮山背阴处疾驰飞去。

于腹下紧贴着针叶林顶,鹰隼在爬坡又降颇的飞了许久后,才终于在山后向下钻入至树林中;

旋即,它又径直穿过大把阻路的枝丫缝隙,落至地面一位狼首大汉正抬起的小臂处,并于一声低啼后啃噬其还在滴血的断脊兔。

那似为鹰主的狼首大汉,此前正静静地坐在一块林间大石上,于此时接鹰后便就狞笑着站起,转身朝坡下的方向怒语低喝道,

“注意!最后一单肮脏的佣兵买卖就要来了!按要求杀了索菲亚再破坏掉龙尸!我们就能拿着钱干脆离开这该死的国度!!远离这群喝我们的血、吃我们肉的肮脏精灵!”

“嗷呜!!杀了索菲亚!”

“嗷呜!!杀了脏精灵!”

于是,便听有阵阵压抑的狼嚎,从其所目视的方向密集传来....

此刻,若能随狼首鹰主的视线从高处俯视,许就能在山石背面处的那段坡地中,见到于黑暗里悄然亮起的数千双红眸;

漆黑中,红眸各自的归属或直立或四足踏地,有的正持刀或斧盾沉声低嚎不断,有的则吭哧着从口鼻间不断喷热气;

总之,他们此刻正显得兴奋而又嗜血...

····

车厢中,阿戈斯接过索菲亚随手递来的,那表面镶嵌满碎钻宝石的丝织囊袋;

在只略略看过后,便用自身前肢处已长有利爪的指尖,掰开了其顶部的金属制双蛇缠旋扣;

在将之向左右拉开后,其内就露出卷厚厚的纸质钞票,只光边缘处就有足一指腹的厚度。

‘这看着也不像是‘一点零钱’啊’...

阿戈斯于心中这般想着,便将那卷纸钞从囊内抽出并撵开在矮案几上,遂就有花花绿绿的大小钱币被铺展开在他眼前。

细看去,其间最大的面额便是500,其正面绘有位戴冠月精灵的头颅,还于四方边角标注着‘伍佰镑’的字样;

而背面正中,则可见有栋以32道廊柱作为支撑的圆顶恢弘石制建筑;

建筑上首,分别用月精灵语、精灵语、龙语等三种语言,书写着花体的‘帝国货币储备与发行委员会’字样。

阿戈斯于询问后知晓,正面的戴冠月精灵首颅像所描绘者,便就是索菲亚的父亲、帝国现任君主巴西尔二世皇帝;

背面的恢弘石制建筑,则是帝国境内最为古老的正教会教堂——帝都圣公大教堂,亦是帝国皇帝需承神恩登基的重要仪式场所。

值得一提的是,无区位前缀下真正最古老的正教会教堂,位于西部教国境内并处在传统精灵的控制下;

再者,帝都圣公大教堂的承建方并非为月精灵,而是在建国时于一头金龙的亲自监理下,由其麾下的大批龙裔所带队施工完建的。

···

案几上,阿戈斯一边听着索菲亚所讲述的这些小故事,一边还在细细观察着手中的那些东帝国纸钞。

过程中,他沟通着还位于后方车厢母体内的祭坛,先行查验完了其能否从纸钞中获得信力。

可惜,最终答案是否定的...

经过探查后发现,祭坛无法从这些大小面值的纸钞中,获取到丝毫系统及阿戈斯所需要的信力。

‘照系统对信力的描述,按理说纸钞应也能使智慧生物产出信力才对,难道是因为纸币无法使之附着并被储存起来,所以才导致生成的信力全部都消散了?’

有些失望的阿戈斯,很是不解的这般思考道,

‘难道,就只有由贵金属制成的货币,才会具有纳集信力的作用?’

‘若真是这样,那可就太可惜了....’

‘而且,对我也绝对是种莫大的限制,因为据说几乎所有的文明国家,现在所使用的都是金本位纸币。’

····

确实是这样没错,就连外东北羁縻领地的角蛮们,如今都渐渐开始用起了流入的帝镑。

早些时候,角蛮部族的民众对此或许还会有所抵触,认为汗王大帐用纸币换金银的行为,几乎就是在掠夺下属部族的财富;

但后来,母红龙于草原上针对金银财宝的大肆劫掠,却在一定程度上加速了纸币流通的进程;

因为牧民们就此发现,手中的金银币在或许很保值的同时,可能还会引来那些天上飞的红色恶龙,进而带来所无法承受的深重灾难...

至如今,去除掉正在加速纸币化的外东北草原,帝国周遭真正还在使用金银币的地区,或许就只剩下了漫及整个北方的黑森林地区,及陆间海中那些个猖獗海盗所控制的区域了。

毫无疑问,这对需求信力的阿戈斯而言,并不能算作是个很好的消息....

····

眼下,除了纸币上那些相对显著的外在特征,阿戈斯还在其间隐隐察觉到种奇怪的熟悉;

所以,本来已对这些纸币失去兴趣的他,于此感觉下开始更细细品味起来;

而后就发现,那熟悉感很可能并非为错觉,而是种似乎是源自他同类的气息...

好奇下,他就以指甲轻夹起那张伍佰镑的纸钞,举起至头顶用水晶灯为光源细细看去;

这一看,他便借着投射过纸钞的光源射线,在其内侧观察到许多奇怪的点状区域。

凭直觉,阿戈斯认为那疑似是种符文点阵,并与先前他所触碰过的智能地图终端,具备有着在技术根基上的同源性。

于是,在好奇心与些许夹杂之不安的催使下,阿戈斯又拿起其余面值的纸钞一个个查看;

然后,就分别在百、五十、二十、十、五、一镑面值中,发现了同样类型之符文阵点的存在痕迹。

要知道,这几个面值就已囊括了所有的纸钞类型;

而且,还非为某面值的某张或某几张如此,而是在眼前所有纸钞的内层当中,都具有着类似的符文阵点状结构。

此刻,不安渐渐压过了好奇....

····

为了能更清晰的完成感知,阿戈斯果断撕开了案几处的数张钞票,遂于其内里发现了层薄如蝉翼的透膜,并有许多阵点分布于其间各处。

用尖尖的指甲,在其中一处稍大的阵点上刮擦,并渐渐用甲尖蹭掉了上层膜体,使内里的点阵真正暴露于触碰下;

又将之挑起,置于指尖处轻轻的摩挲着,发现其分明有种金属粉末的感觉。

再举起,细看、轻嗅、辅以用指尖感受其质地,阿戈斯渐渐确认了其主要成分究竟为何物。

无疑,此间答案是令他感到诧异的...

其中约莫百分之十,是金银铜等魔导金属的工业级粉末;

对此,阿戈斯虽诧异于用料及加工成本可能的昂贵,但这实际上也并非太过超出了想象的成分;

真正令他感到不解的,实乃是剩余的那百分之九十...

阿戈斯感受的很分明,那绝对是由金属龙族之鳞甲所碾成的粉末;

其余龙种的鳞甲粉末他或许还无法认太清,但百分之九十中却又有二成源自于金龙,这可是他绝对不可能认错的那类成分;

而剩余八成,则也都是些与金鳞粉近似、却又不尽相同的物质,基本就只能源自银、青铜、赤铜、红铜龙的鳞甲了。

观察中,这些金属龙鳞甲成分再混同着魔导金属,被未知透明胶体按一定规律锁闭于点阵位;

而后,其才被诸层各色纸张所先后覆盖,形成为一纸正流通着的各面额钞票。

····

所以此处的问题是,帝国境内所发行的这些纸币,又干那些金属龙族什么事儿?

为何会在各个面值中,都被参杂有着它们的鳞甲粉末,而这些粉末再汇同部分魔导金属,所构成的符文阵点又起到什么作用?

抱着满心的疑惑,他指着手中的那被拆开的纸币内层,开口朝索菲亚做出询问道,

“你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又起到着什么样的作用吗?”

“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

轻摇着脑袋,索菲亚于闻言后这般回应道,

“但据说是用来验证真伪的,毕竟纸钞若没些手段进行防伪的话,那泛滥的伪币绝对会带来灾难性后果。”

“是这样说的吗,好吧...”

阿戈斯还是不太信这个说法,无论如何,就只凭内层这般复杂的用料与工艺,其所该起的作用就绝非为验证真伪...

当然,也可能是自己的认知出现的差异;

可能,他觉着应该挺复杂的内层用料与工艺,于发行方看来却或许并非太难之事,其就只单纯的在以这种手段防伪而已。

于是,阿戈斯转而又再次询问道,

“那这个‘帝国货币储备与发行委员会’呢?”

指着钞背处的那几行文字,阿戈斯继续对她发问道,

“这是帝国负责掌管货币发行的机构吧,那委员会的成员都有谁...或者说有哪些机构?”

对此,索菲亚先行做出回应道,

“虽然没太关注过,但阿莱克修斯家改组后的帝国皇家银行,我确定就是委员会的执事机构之一,是在祖父那代入主帝国皇位后,踢掉上个‘皇家银行’替代性加入的,至于其它成员机构你得先让我想想...”

语毕后侧头细思片刻,她才再以一种不太确定的口吻续言道,

“有受政府控制的帝国中央银行、有由帝国大贵族麾下银行所组成的联盟、还有最早入驻帝国的几家符文集团银行;”

“对了,还有‘世界贵金属安全保障委员会’、‘世界货币准备金监督与管理委员会’、‘世界金融秩序监理联盟理事会’....”

“记得,好像总共就只有13个执事席位,应该就是被这些各类机构分掉了吧....”

····

受金属龙操控的财阀银行自不必多说,那几个将‘世界’缀在前面的响亮机构又是些什么?

阿戈斯一问才知,那是最早由诸王联盟所牵头拉扯起来的,具跨国协调能力的国际性非盈利组织。

甚至于,这些国际性组织的真正组建时间,还更早于诸国现代化金融业的起步,并在后者的发展进程中起到有指导性作用。

时至今日,可以说几乎在每个国家的货币政策制定过程中,都能见到有这些前缀世界名头的机构在参与。

比如在最近的数十年间,它们就基本主导了世界范围内的纸币化进程,帮助文明诸国构建起了各自的金本位制度,还逐步确立起现代化的国际金融秩序体系。

由此,金币渐渐入库成为了银行准备金,所担保发行的纸币则开始大行其道。

此外,阿戈斯重点关注的信息还有一点....

那便是,诸国用来维系各自金本位的准备金,基本在‘世界货币准备金监督与管理委员会’的监管下;

并且,还是以将之存入至‘世界准备金金库’的形式进行监管的...

那么新的问题就来了,这所谓的准备金金库又被设置在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