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我拿了房卡，15楼，我就那么走着楼梯上去了。
只希望时间能够再慢些再慢些。
到了房间门口，我从包里拿出房卡，迟迟没有开门。
这一进去，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活下去的勇气。
我颤抖着手开了锁。
“林黎夏，你在这里做什么？”身旁突然传来一个冰到极点的声音，我转头看见褚朝礼严肃的面孔。
此时，房门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肥胖的啤酒肚，一口黄牙，手里还拿着相机。
“瘦了点，倒是也凑合，进来吧。”里面的人发了话，我的胃里忍不住呕吐。
我没有回答褚朝礼的话，准备走进房间。
褚朝礼将我拦腰抱起，暴怒的踹了一脚门：“滚！”
房间里的中年男子看到褚朝礼的脸，瞪大了眼睛，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跑掉了，褚朝礼把我抱进了隔壁的套房。
他把我重重地扔到床上，眸子里充斥着怒火。
“林黎夏，你为什么要这样？”我以为他又要说什么难听的话，结果他却看起来十分痛苦地质问我。
我欲开口，泪水先行一步。
“我说过了啊，为了钱啊。”我轻飘飘地开口，仿佛这样妈妈就能轻松地活下来。
这条路，好苦，可是我不会放弃。
“呵，为了钱。”褚朝礼嘲讽开口，声音很冷。
“褚先生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我还没下床，褚朝礼就像疯了一样扑向我，狠狠地撕扯着我的嘴唇。
口腔里浓厚的血腥味令人恶心。
“为了钱？我给你钱？你陪我！”他满嘴血，明明声音在怒吼，眼眸中却隐着痛苦和纠结。
褚朝礼应该也认识沈逸沉。
我勾上他的脖子，他僵了一下，我俯在他的耳边缓慢开口，“好啊，只要你能帮我请到沈逸沉，我陪你。”
我这番话不知怎的让褚朝礼冷静了下来，“你找沈逸沉？你病了？”
他盯着我的眸子，仿佛要看穿我。
我病了，我是病了。
我给他说了我妈妈的事情，关于我的病，只字未提。
“你找沈逸沉又为何到如此？是不是沈念霜那个女人威胁你？”
我没有回答他，他们的关系我不了解，不能贸然开口。
“我帮你联系他。”褚朝礼松开手，为我擦去嘴边的血迹。
很奇怪，那一瞬间我在他眼里看到了内疚。
褚朝礼给沈逸沉打了电话，没说两句便挂断了，沈逸沉答应了。
一句话便能断人生死，这个圈子真可怕。
我望着窗外失神，这一次过后，妈妈应该就会没事了吧。
“对不起。”褚朝礼走近我，坐在床边。
我摇摇头，连微笑都挤不出来了，“这件事算我欠你的，谢谢你。”
沉默了许久，直到沈逸沉的到来打破了这份寂静。
“你的好妹妹打着你的名义真会做事。”褚朝礼没好气地说道，沈逸沉大概也知道了前因后果，进门便向我道歉。
他与他妹妹似是不同的。
来不及客套，沈逸沉就被我带着去了医院。
我和褚朝礼在门外等着里面的情况，漫长的几个小时，我依旧面若无神，死寂般地坐在长椅上。
褚朝礼就安静地陪在我身边。
最后，手术终于成功了，以后的隐患都排除了，我激动地流泪。
可身边只站着褚朝礼，这份喜悦该……
他搂住我，将我的头扣在他的臂弯间，温暖的感觉还有一股淡淡的乌木沉香。
我湿了眼眶，泪水沾湿了他的衣服。
06
我把妈妈接回了家，给妈妈做了许多她爱吃的菜。
我的事业也蒸蒸日上，妈妈好了不久就自己去找了些比较轻松的活儿。
我虽然难过却也没有阻止，以后我不在，妈妈也要自己好好活下去的。
我得趁现在，多赚些钱，多攒些钱。
褚朝礼似乎很介意上次的事，一直约我吃饭，可我实在太忙抽不出时间。
他竟然直接上门了，他平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却十分会哄我妈妈开心。
最主要的是，他做饭还很好吃。
“夏夏，朝礼说他是营养师，瞧我们夏夏这些天脸色确实好了许多。”
褚朝礼骗我妈妈说他欠了我钱，而且是我的朋友，暂时还不起只能来我家做做饭了。
我妈竟然信了。
“嗯，是长了点肉。”褚朝礼满意地点点头，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
很奇怪，他做的饭菜真的很合我口味。
“夏夏，我瞧着朝礼这孩子挺在乎你的，他呢比怀予那孩子稳重贴心，是个好归宿啊，而且，这朝礼长得还风流倜傥的，比怀予还好看许多啊。”
夜里，妈妈拉着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
我佯装着点点头，这段日子胃里愈发难受了，恐怕就要死了吧。
再说了，褚朝礼从前最恨我，又怎么会喜欢上我。
记得有一次季怀予喝了酒，那时下了很大的雨，恰逢公众交通停运，我在公司楼下根本打不到车。
季怀予让褚朝礼来接我，他来了，隔着车窗远远看了我一眼，表示他来过了。
那天我冒着大雨回家，高烧了一两天，一整个星期都病殃殃的。
还有一次我不小心碰了一下他的衣服，他就将整件衣服脱下来扔掉了，他们说那是他最喜欢的一件限量版衣服。
慢慢的，只要有褚朝礼在的聚会，我都不会再去。
我相信第一感觉，他那么讨厌我，又怎么会喜欢我呢？
况且，我时日无多了呀。
妈妈睡着了，我靠在窗台上吹着风，回想着我这乱七八糟的一生。
好像只有高中的那个午后，我在天台的这头喂着小狗，季怀予在天台的另一端躲着看我喂小狗的时候是真正自在的。
“朝礼，你今天有空吗？”
“有空啊。”褚朝礼面色不改地回答。
谁不知道他褚朝礼是大忙人，可是他总是没几天就来我家做饭，赶都赶不走。
“夏夏很久没逛街了，老婆子我逛不动，你能不能带她去逛逛街，买些好看的衣服啊，我付钱。”
妈妈把自己的钱包拿出来，里面是她这段时间打零工存下来的钱，零零散散的，是妈妈的爱。
褚朝礼答应了。
出了门，我叫住走在前面的褚朝礼。
他回过头愣神，走近我拉起了我的手。
见我迟迟不走，他疑惑地回头，“难道不是牵手吗？那我背你吧。”
“褚朝礼，你不用去了，我自己去就好。”我松开他的手，神情些许落寞。
07
他执意要去，我让他去买排队最长的那家奶茶店，还告诉他要好好排队。
他去了。
我借口去卫生间离开了，没想到却遇见了季怀予和沈念霜。
她吵吵闹闹的，他就静静地看着她笑，目光里皆是宠溺。
他爱一个人时便是如此，眼里只有那个人。
“林小姐，听说你又搭上了褚朝礼啊，恭喜啊！”沈念霜挽着季怀予的手，眼底是藏不住的挑衅。
“我们走吧，念霜。”季怀予眼神躲避，还不如沈念霜落落大方。
“嗯，还得是沈小姐创造的机会，褚朝礼他，很好。”我笑的坦然，对眼前的这个人早已失望。
“笑话，人家早就有喜欢的人了，又怎会看得上你，你还没有联系上我哥哥吧。”她话音一转就发出一声惊呼，“哎呀，我的钻掉了一颗。”
“都是遇见了林小姐这样倒霉的人才会掉，林小姐，你给我下跪道歉我就原谅你，还帮你找我哥哥，好不好啊。”沈念霜笑的一脸灿烂，“怀予，你说好不好啊。”
季怀予皱了下眉，冷漠看我一眼，“你开心就好。”
所以上次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他任由她故意羞辱我。
我突然就来了勇气。
“眼睛瞎了就去治，脑子不好也去治，别大白天的睁着眼说瞎话，你的钻掉了跟我有什么关系，恕不奉陪。”再不走褚朝礼就要找来了。
“你跑什么啊，黎夏。”褚朝礼迎面走来，手里提着一大袋子奶茶，他又要生气了。
在看到我身后的人，他突然又变了脸色，沉下脸来，一手环住我的腰，向后面的两人走去。
沈念霜脸色十分难看，还略显慌张，也是，褚朝礼生气起来太凶了。
“你们又欺负她了。”是陈述句不是反问句。
“黎夏，你怎么总是找错人呢？为什么总是不知道要找我呢？嗯？”头顶传来的声音让我紧张无比。
“季怀予，你是个男人就管好自己的女人，别到处发疯乱咬人。”
“褚先生，话可不能乱说，是林小姐先对我们出言不敬的。”
“出言不敬？这算什么，她应该对你们尊敬吗？季怀予，当年的事是什么就不用我再说了吧？装什么呢？”褚朝礼松开我，走到季怀予面前。
他很高，比季怀予还要高一些，从背面看我都觉得压抑得不行。
“念霜，这件事是我们不对，给林小姐道歉。”季怀予拉着沈念霜走到我面前给我道了歉。
沈念霜一脸憋屈却又不得不照做。
“这一个道歉不够，上次的事情你们也有教训了，还差一次。”褚朝礼掰着手指，微眯着眼，俨然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
季怀予脸色变了，肉眼可见地心虚难以藏匿。
“怎么，需要我解释解释吗？还是需要我广播一下你们做的好事？”褚朝礼打开一杯奶茶，塞到我手中，双手环抱着，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季怀予抬起头对上我疑惑的双眸，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我知道我妈妈去找过你，我在那天跟你求婚，是知道你会拒绝我。”
褚朝礼笑了起来：“还有呢？剩下的是要我来帮忙补上吗？”
季怀予没有再看我：“一开始我就打算跟念霜一起出国了。”
他平静地说完这一切，言简意赅。
“对不起，黎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