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璋:人格并不懦弱

三国中,天字号大笨蛋非刘禅莫属。这位白痴皇帝平时治国无术,在魏军兵临城下之时,拱手将刘备的基业送与敌国。可是,有谁会想到,他送出的这份基业,老爹刘备得到时也是费力不多。送给刘备这份大礼的,就是地字号大笨蛋刘璋。

刘璋确实弱得可以。他手下能臣猛将无数:谋士有法正,忠臣有王累,猛将有严颜。其余的黄权、李严,上马能统军,下马能治民;刘巴、董和是内政高手,吴懿、吴兰是带兵牛人。就算是只会献地图的张松,在记忆力上,三国人物都要甘拜下风。有如此多的人才,刘璋却不能善以驾驭,最终沦落到开城投降的地步,不可谓此人不笨。

刘璋,字季玉。古时兄弟之间按伯、仲、叔、季排名,从刘璋的字可知他排名第四。刘璋上面还有三个哥哥:刘范、刘诞、刘瑁,他们的父亲就是汉鲁恭王之后、江夏竟陵人刘焉。

东汉章帝时,鲁恭王后代徙封竟陵,刘焉就是这一支的后代。论起祖宗来,刘焉和刘表同出一源。灵帝时,刘焉见世道将乱,打算到交趾当个牧伯避世,侍中董扶对刘焉说,益州有天子气。老刘焉心里就动起了歪脑筋,决定谋求益州牧一职。恰好当时益州刺史郤俭乱征赋税,贪残百姓,灵帝命刘焉为益州牧,带着儿子刘瑁前去收捕郤俭。刘焉还未走到益州,马相、赵祗等人利用民众对郤俭的不满,在绵竹起兵,将郤俭杀死。当时益州从事贾龙带领数百正规军在犍为东界,又拉了些壮丁,好不容易凑起一支杂牌军,将马相等人击走。

刘焉走马上任,开始谋求割据。他先是务行宽惠,收揽人心;接着,刘焉任命五斗米教头领张鲁为督义司马,和汉朝正规官员、别部司马张修合兵,掩杀汉中太守苏固,烧毁汉中诸谷栈道,并杀害往来使者。张鲁得到汉中后,又杀害了张修,据地自专。刘焉因此声称张鲁的五斗米教遮断道路,不能通使,摆脱了朝廷的控制。同时,刘焉以各种理由杀掉益州土豪十余人,树立了威信。

董卓将汉献帝迁往长安后,刘璋兄弟都在长安,董卓为了降伏刘焉,派刘璋前往传达皇帝的命令,刘焉并未听命,而将刘璋留在身边。后来,刘焉长子刘范和马腾、韩遂谋攻长安,兵败后刘范、刘诞被杀。当时刘焉所在的绵竹被天打雷劈,仓库发生了火灾,他私造的一些皇帝才能用的用具全部被烧光,老刘焉又怕又伤心,于兴平元年病死。

因为刘璋性格“温仁”,益州大吏赵韪等人推举他继承刘焉。此时远在汉中的张鲁早已是半独立状态,刘璋因为张鲁不听命,便杀了他的母亲和弟弟。两家翻脸后,刘璋命庞羲为巴西太守,率兵攻打张鲁。张鲁的军队有五斗米教作为思想武装,因此,仗打下来反而是刘璋丢掉了巴西。

刘焉做益州牧时,三辅和南阳的流民进入益州,刘焉将他们组成了军队,号称东州兵。东州兵非常骄横,经常欺压益州本地居民。刘璋的部下甘宁反叛,失败后投奔刘表。这个甘宁,就是日后百骑劫曹营的甘兴霸。

刘璋在武力上依靠东州兵,但却忽视了这个集团中的一个重要人物,他就是法正。由于受到同乡的排挤,法正在刘璋那里郁郁不得志。曹操攻打荆州时,刘璋派张肃送给曹操三百名少数民族士兵和其他杂物,曹操命张肃为广汉太守。张肃的弟弟张松大概也想从曹操那里捞点好处,刘璋第二次的使者就是他。谁知曹操当时因为已占据大部分荆州,将刘备赶往江夏,骄傲起来,见到张松后十分不礼貌,张松心里非常气愤。赤壁之战后,张松劝刘璋结好刘备,并和法正密谋迎接刘备做益州牧。

刘璋不知是被张松和法正蒙在鼓里,还是真想利用刘备帮他打张鲁,同意刘备入川。主簿黄权大概是个大板牙,咬住刘璋的衣服恳求他不要让刘备入川,结果活活丢了两颗门牙。从事王累将自己倒挂在城门进行谏阻,刘璋没有采纳,王累就割断绳子,自杀而亡。

刘备入川一年后,就开始向刘璋下手。当时刘备采纳了庞统的计策,张松却错误地认为刘备真的要退回荆州,写信劝阻,被兄长张肃告发。刘璋此时如梦初醒,派刘跂、冷苞、张任、邓贤等人在涪城抵抗刘备。此时郑度献坚壁清野之计,让刘璋执行迁光人口、拆光房屋、收光粮食的三光政策,不给刘备留下可利用的东西,刘璋没有听从。刘跂等人不是刘备的对手,退保雒城。

建安十九年,刘备兵围成都。历史上,刘璋方面的情况是:精兵三万,谷帛足够使用一年。刘备方面不知道有多少兵马,但刘备入蜀加上兼并杨怀、高沛的白水军不过三万多,诸葛亮等人从荆州大概带了二万兵马,加上投降的将领,减去死伤兵士,估计在四万左右。刘备军久战已疲,刘璋军却是以逸待劳。还有极为重要的一点是,刘备反攻刘璋时,刘备军心并不整齐。此时刘璋如果坚守城池,反败为胜的希望极大。况且当时成都城中“吏民咸欲死战”。然而,偏偏在十几天后,刘璋投降了。

刘璋投降的原因有三种说法:《三国志·马超传》说是被马超军队吓坏了(《三国演义》持这种看法,不过稍微夸张了一下);或是被简雍说动;或是按《三国志·刘二牧传》所言,刘璋主动投降。不管怎样,在围城的那十几天中,刘璋心中肯定进行过激烈的斗争。成都的宫殿中,刘璋、简雍二人肯定进行过拉锯似的讨价还价。

“父子在州二十余年,并没有恩德给予百姓。百姓们攻战三年,肌膏草野,都是为了我,这让我怎么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啊!”这是刘璋开城前所说的话。四十九年后,成都城另一位君主刘禅投降时甚至连这样的话都说不出。

刘璋投降了,但这是一场漂亮的投降。成都城的百姓若能亲耳听到这番话,想来决不会为这三年中所受的磨难而怪罪自己的主君,也不会怪自己的主君懦弱,将自己辛苦为他守住的成果送与他人。这就是刘璋的个性,继承了两汉优秀帝王的罪己精神与爱民精神。刘璋很笨,没能守住基业,但他的人格并不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