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说得大义凛然,信誓旦旦,那模样颇有几分壮烈。
就感觉,他们似乎真的是一心为了救驾,绝没有半点私心。
若是一群陌生人在这里,或许,还真就相信了这些鬼话。
只不过在场的都是熟人,谁不认识谁?骗自己可以,别骗熟人!
就说这霍云霆,一个十足的纨绔,他谈吃喝玩乐那还差不多。
你让他谈论领兵作战,那不是扯淡吗?
只不过,他们这话还真不好反驳,很简单的道理,牛继宗也没有把握。
人家又没说不救太上皇和陛下,而是选择另一种方式。
不管任何选择,那都是要冒险的。
牛继宗之所以带着一群人开会,还不是因为他一个人没法担责。
这就是政治游戏!
只能说,牛继宗虽然在大汉勋贵中有些威望,却远远没达到夸张的程度。
牛继宗的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想从众人的表情上看出态度来。
虽然没有人愿意冒险,可是类似霍云霆等人,想要直接跑路的也只是少数。
绝大多数人,其实是犹豫。
说白了,还是敌情不明,这让他们仓促之间很难做出决定。
如果有可能的话,大多数人还是愿意冒险杀入中军的。
哪怕是冒着危险,哪怕是会有极大损伤,他们也愿意这么做!
保护太上皇和陛下,就是保护大汉朝,就是保护自己的爵位和荣华富贵。
甚至,这还会是一次救驾之功!
“北静王爷,你怎么看?”
牛继宗没办法,只能是请外援,他一个人压制不住南安王府。
而且,他所挑选的人也不是随便乱挑,而是值得他信赖的。
最为受到太上皇和陛下宠信的,自然是如今的后军都督府水溶。
所以不用说也知道,水溶必然会支持他营救太上皇和陛下。
被点名,水溶也没有客气,连忙站了起来,有些激动地说道。
“诸位,我知道,此去救援太上皇和陛下,必然是危险重重。
甚至有可能,咱们今天在坐的,最终能活下来几人都不知道。
可是咱们这么做危险,太上皇和陛下困于大军之中就不危险吗?
诸位别忘了,咱们是勋贵,与国同休的勋贵,这是咱们的责任。
说得不客气一些,大汉朝的天下也有咱们一份,也是我们的基业。
此去危机四伏,却也是护卫咱们的基业,为救太上皇和陛下,百死无悔!”
水溶的声音很坚决,言语有些激烈,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模样。
可越是这个模样,有的人却越胆怯。
毕竟,水溶能够为了太上皇和陛下不畏生死,可不代表所有人都能做到。
牛继宗微微皱眉,对于水溶的坚毅,他自然是非常佩服的。
只不过,对于刚才的话,他却是有些不认同,或者说不认同水溶的说话方式。
在他看来,先把人骗入中军再说。
前往京城搬救兵,这么做自然稳妥,可是耗时更多,不确定性更大。
而现在,水溶的话很容易让人心生胆怯,老实说,这不是好事。
果不其然,这不,水溶的话音刚落,霍云霆等人立刻又有话说。
“北静王爷说笑了,区区危险,我们岂会害怕,只是不能耽搁了救驾。”
没错,一腔热血勇于做事固然没错,却也不能蛮干不是?”
“我看要不这样?咱们兵分两路,一路人马搬救兵,一路人马护驾!”
……
眼看着刚刚汇聚的护卫大军还未糅合,已经有人要另立山头。
数百人而已,真不算多,若是再分开,只会大打折扣!
牛继宗连忙道:“穆世子,你怎么看?”
东平王府在勋贵中的人脉不广,毕竟是投降过来的开国王府。
只不过呢,东平王府的地位毕竟摆在这里,堂堂异姓王。
听到牛继宗的问询,穆雲却是没有着急,而是稍作沉思。
说实话,他当然是支持霍云霆等人的,毕竟,他的任务可是造反。
只不过,这么做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贼军真能把大汉王室一锅端。
可问题是,贼军有这个本事吗?
的确,崇明帝的骚操作,再加上周之纲不懂治军,京营的确挺烂的。
若是这支西山贼军的实力不弱,还真有可能达成大满贯的成就。
可是别忘了,还有太上皇呢!
太上皇是什么人?那是真正的马上皇帝,曾经御驾亲征,北击蒙古。
更何况,还有一千龙禁卫,这可是太上皇亲自执掌的大军。
的确,晚年的太上皇有很多毛病,多疑、冷酷、玩弄权术、不肯放权……
可是一旦遇到生死危机,他必然能够恢复成为那位英明睿智的帝王。
穆雲站起身来,忽然笑了笑,说道:“诸位,我看你们是太紧张了!
大都督,没必要如此,对于中军大营的情况,暂不用太担心。
诸位别忘了,在中军大营之内不只有陛下,还有太上皇!
太上皇可不是垂垂老矣的老人家,而是曾经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的帝王!
西山贼军围攻,再加上京营内乱,看似局面非常危急。
可我却是觉得,这只是暂时的乱象。
西山贼军,这就是一股农民罢了,一个文官刘谟都能打得这群贼军抱头鼠窜。
就这样的一支军队,真的能够轻易攻破龙禁卫的防御?
还有京营,京营虽乱,可总体上来说,京营还是可信的。
若是太上皇和陛下亲自下旨,再遣一大将整军,未必就会溃散。”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穆雲的话之后,周围的人一个个犹豫起来。
尤其是那些叫嚣着要回京城的人,此时也变得极为犹豫。
因为在穆雲的叙述中,这不是九死一生,而是唾手可得的救驾之功。
牛继宗看向穆雲的眼光,也是眼前一亮,颇有几分喜色。
倒不是他觉得穆雲说得对,主要是,这样达到了他的目的。
穆雲说得自然不错,只不过,这都是往好的方面想,而不是真的。
尤其是京营大军,面对突如其来的进攻,根本没可能不生乱。
看到穆雲朝他看来,微微点头示意,牛继宗自然明白其中的含义。
趁着众人没有再言语,他也不耽搁,连忙站起来说道。
“整顿兵马,护驾中军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