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而过，转眼便到了三月初五。
因为需要入宫殿试，穆雲也不敢大意，提前到了指定地点。
在这里，礼部将会同应天府，一齐对他们这些考生验明正身。
这一步很重要，绝不能出错。
因为按照以往的规矩，殿试可是有皇帝亲自主持的考试。
也就是说，考试期间能够看到皇帝。
无论是避免作弊，还是保证皇帝的安全，这一步都至关重要。
只不过，自从太上皇后期，这位老人家便不再参与殿试。
或许是精力不足，也或许主持过太多次科举，有些厌烦了。
反正，近十多年来的殿试，基本上都是由礼部和主考官参与。
崇明帝倒是会出现在殿试上，不过也就是露个面而已。
“上于兄！”
“长卿兄！”
……
虽然周围有官员在场，只不过管理并不严苛，毕竟在场的谁又不是官员？
参与殿试，再不济也能有过同进士出身，进阶官身还是没问题的。
更不要说，穆雲出现了。
和穆雲相熟之人，也在这时候，纷纷上前相见，气氛倒是挺融洽的。
毕竟，到了现在，竞争已大大降低。
除了极少数人志在状元，大多数人的心态很平和，也很冷静。
“子云兄！”
吴宗达仗着年纪稍大，而且和穆雲相识更早，倒是表现得很亲近。
沈永、郭恩全都名落孙山。
不只是他俩，当初一船的同行者，也只有二人考中进士。
“上于兄，恭喜恭喜，这些日子忙于应酬，可是忘了亲自道贺！”
“子云兄客气了，您送来的君子纸，可是让在下好生喜欢。”
“喜欢就好，也就是如此纸张，方才配得上上于兄的才华。
上于兄既然喜欢，那稍晚些，我再让人送几箱过去。”
“若是别的东西，我肯定是要拒绝的，做人不能太厚脸皮。
可是君子纸，在下实在没法拒绝。”
吴宗达开了个玩笑，显然是想要表达出更亲近的态度。
以前大家都认识，却也只是一起求学的好友，仅此而已。
先如此，他所表达的态度，其实是有几分主动靠拢的意思。
不只是关系的亲近，还有政治上的。
说得直白一些，以前的吴宗达，只能以读书人的身份和穆雲亲近。
至于说靠拢，甚至是投效穆雲，他其实是没有资格的。
现在却是不一样，作为本次会试的亚元，吴宗达已经有了政治资本。
穆雲也是同样的心思，又是好友，又是同窗，自然需要亲近。
“此次殿试，上于兄可得再接再厉！”
前几天，穆雲也有邀请过吴宗达，只不过吴宗达却是拒绝了。
至于说原因也很简单，他忙着抱佛脚。
作为会试第二名，他自然想更进一步，争取锁定了状元头衔。
所以，哪怕高中会试第二名，这几天的时间，吴宗达依旧在发奋。
“唉，哪有那么容易！”
吴宗达倒也不是自谦，状元只有一个，不确定性实在是太高。
文章写得好，有才华只是基础，更重要的则是运气和机缘。
就说他这会试第二名，完全就是从文章上碾压了其他对手吗？
却也未必！
作为江南人，此次科举的主考官又是浙党，谁敢说没有关系？
更不要说，在他这个亚元的头上，还有一位第一名的会元呢。
“本次殿试，劲敌可不在少数。”
吴宗达示意穆雲看向左前方，刚好有一道身影就站在那里。
那人年纪不小，头发也有些花白，看起来便是四五十岁的模样。
说实话，在这个寿命不高的年代，这已经算得上老家伙。
吴宗达的年纪也不小，将近三十岁的样子，却远远比不上这一位。
杨守勤，本届科举会试榜首。
这个名字，穆雲是早就知道的，毕竟是本次科举榜首。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听说过。
他当初认识吴宗达的时候，便想起来一个人，原时空明末的孙承宗。
穆雲的想法也很简单，如果能够找到明末那群人，极有利于他安定天下。
只不过，他到了京城之后便有过了解，并没有孙承宗这么一号人。
他也算想明白，这是红楼世界，和原时空早就大不一样。
吴宗达，或许只是同名同姓。
好家伙，等到会试放榜，头名会元依旧是杨守勤。
他可是记得，在原时空的那场科举中，杨守勤状元、孙承宗榜眼、吴宗达探花。
尤其是杨守勤，更是罕见的三元及第。
吴宗达有了，杨守勤也有了，可偏偏孙承宗没有了。
或许，能够成为状元、探花，这样的人才也是非常有能力的。
只不过，天下间有能力的人不少，可是青史留名的却也不多。
穆雲也算是明白，或许是因为红楼世界的插入，整个世界都大不一样。
只不过，作为平行时空，有着巨大变化的同时，也有似曾相识。
“嗯！”
穆雲点点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杨守勤哪怕真中了状元，说起前途来，也比不上吴宗达。
很简单的道理，年纪差了太多。
就说杨守勤此人，说得不好听点，那是黄土都已经埋到胸口了。
而进入官场，才华学识固然重要，可是资历也是非常重要的。
等到杨守勤混出资历来，都已经一大把年纪，哪还有进步的空间？
不管是以前，还是未来，官场都是一个样，资历很重要。
资历论，在后世饱受批评，说实话，看到的时候穆雲挺想笑的。
论资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还算公平，毕竟大家都有机会。
可真要抛却资历，那论什么？
论个人能力？别傻了，个人能力这种东西很重要吗？
又不是搞科学研究，又不是专业技能，官场而已，需要能力吗？
就算不是官场，也有许多专业性没要求的职位，这也需要能力吗？
不论资历论能力，可人家看的偏偏是关系。
穆雲摇了摇脑袋，发觉自己想多了，这思维发散得太过了。
他又不是当初的牛马，作为贵族中的贵族，他的担心有些多余了。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周围的官员也开始行动起来，组织众人。
在官员的有序安排下，一众参与殿试的学子，依次有序地排好。
在这个时候，就算穆雲也不得例外。
终于，在一阵鼓声响起之后，在礼部官员的带领下，一行人踏入紫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