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大人所说,本官自然是愿意相信的,却也不能就此放人。
既然此事已经发生,那总得审查一番,否则还以为咱们官官相护。”
卢世扬有些无语,咱们差点都翻脸了,还说什么官官相护?
“那穆大人什么时候可以放人?”
穆雲笑道:“放心,很快的,等本官将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
估计也就是十天半个月,在下这估计才有时间处理此事。”
“十天半个月?穆大人在说笑?”
“朝堂只是说什么笑话?本官这是实话实说,短时间内的确没时间。
陛下将此大案交托于微臣,在下自然要凡事以查案为先。
至于说其他旁枝末节的小事,只能放在后面,总不能不分轻重缓急!
毕竟,卢大人也说了,贵女婿不可能勾结反贼,那这就是小事!”
卢世扬差点气笑了,因为他女婿没勾结反贼,所以要多关几天。
可问题是,他还真特么无话可说。
因为穆雲占着道理,如今,他做事的确要以查案为先,这是崇宁帝最在意的。
至于说一个蠢货官员主动找事,这只是小事,当然要放后面。
总不可能因为那李赞明是你卢世扬的女婿,就要耽搁查案之事?
难不成你比崇宁帝的面子还大?
“够了!”
卢世扬还要说什么,崇明帝却是在这时候一拍桌子。
“堂堂朝廷命官,在这奉天殿内扯皮吵架,你们成何体统?
一个门风不检,一个气量狭小,这就是大汉朝的官员吗?
如果朝堂之上的官员都如你们这般,朕如何仰赖你们治理天下?
若是让天下百姓知道,这就是朝廷命官,还如何治理天下?”
……
穆雲和卢世扬连忙低下头,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只不过两人的心情却是完全不同。
卢世扬神色不显露在外,可实际上内心早已是苦涩不已。
他也明白自己大意了,还以为真的抓住了穆雲的痛脚。
实际上,这个看起来年纪轻轻的勋贵世子,却是一个老辣之人。
你自以为抓住了他的把柄,殊不知,人家早就有了应对之法。
卢世扬明白,自己这是主动跳坑里了。
现在这种情况,别说是礼部尚书,能否保住侍郎之位都是问题。
因为很明显,崇明帝生气了。
对于他们文官而言,真正到了最高的位置,皇帝的态度至关重要。
对于皇帝来说,针对文官群体,甚至是针对一个党派,都是很困难的。
可若是针对某一个官员,将会是轻松拿捏,毫无还手之力那种。
至于说穆雲……
这才是最让卢世扬苦涩的,哪怕崇宁帝将穆雲罢官,那又能怎么样?
人家依旧是王府世子,以后还有继承王爵,是堂堂的异姓王。
至于说穆雲,此时也在心中吐槽,他总觉得崇明帝太小气。
他就不信,崇明帝不知道怎么回事。
在这里让穆雲和卢世扬为了争辩一番,分明就是他搭的台子。
两人被迫上台唱戏,结果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他就直接拆台。
无非是借着教训两人,树立自身威望。
一番教训之后,崇明帝拂袖而去,似乎是真的生气了。
直到崇明帝,以及一众宫女太监的仪仗离开,殿中大臣这才散去。
卢世扬低头垂眉,周围的官员看向他的目光也有些失望和不屑。
大家都知道,这位的仕途到头了。
与之相反的却是穆雲,昂着头,趾高气扬地离开了大殿。
似乎刚才的事对他全无影响。
当穆雲来到宫门外的时候,穆叁和梁龙等人护卫已经在等他。
不只是他们,李自重也带着几名锦衣卫,在一旁候着。
“出发!”
穆雲翻身骑上马,也不耽搁,带着众人便朝着鄞州侯府而去。
对于当日京营大军发生的事,其实穆雲已经有了初步了解。
包括锦乡伯韩正在内的众多大将回归,许多事已经审问清楚。
尤其是韩正,他收拢大队人马,避免了朝廷在京营上的巨大损失。
虽然依旧是罪责难逃,可他也是极少数将功折罪之人。
所以,他的话还是很有可信度的。
再加上对一众中层将官的审问,京营大乱的真相已经浮出水面。
最重要的一点,自然是京营军纪败坏。
一支军队的纪律想要建立起来,所需要的时间是数年之久。
可若是想要败坏一支军队的军纪,那就只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京营便是如此。
周之纲掌握京营的目的,从来不是将这支军队打造成一支强军。
而是要将这支军队彻底掌握在手中,然后成为崇明帝的臂膀。
再加上周之纲并不懂得治军,只会一味地安插亲信,腐蚀拉拢。
这种情况下,京营如何保持战斗力?
军队最重要的便是赏罚分明,若是做不到,哪还有人拼命?
更何况,周之纲就真的是一心为了崇明帝,没有半点私心?
若是这么说,怕是有点对不起他从中捞取的大把银子。
所以,哪怕有韩正维持军纪,可是无人支持,他的维持也只是浮于表面。
也就是说,拿出去演练一下军阵,表演一下,还能看一看。
可若真是到战场上,后果就会很糟糕。
就好比这一次,辎重营的叛军先是下毒,又是四处放火,导致京营大乱。
要知道,辎重营之中的叛军也不过数百人而已,竟真让他们做成了。
内乱既生,外部又有叛军攻营,整个大军自然是乱套了。
大军出现乱象,其实也还没到无可挽回的地步,还有机会。
因为这只是大乱,而非营啸,只要有人稳住局面总能挽回。
再不济,也可以尽可能地收拢军士,从容地退入中军大营。
可偏偏那个时候,周之纲选择了最为错误的一种方式,跑了!
作为京营总督的他跑了,还有谁能够凭借着官威弹压动乱?
更不要说,他的逃跑还被京营士兵发现,成为了压垮京营的最后一根稻草。
很多京营的士兵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茫然地随大流而去。
估计西山贼军那边都是一脸震惊,就没打过那么容易的仗!
损兵折将,将太上皇和崇明帝置于危险之地,周之纲的罪过可不小。
更不要说,他竟然还被贼军抓住,这又是一个明晃晃的污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