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侮辱

那天下午，是黑猴第一次体会到报仇的滋味。

瞅准了没人的时候把白条拖向了自己的桥洞下面，一路上他的心简直紧张的快要从喉咙里面跳出来，脑袋一片空白，脸也憋成了猪肝色。

他只能一直告诉自己什么都别想，一直回想着那天在奶茶店里面鼻尖挥之不去的香精味，才坚持到把他拖回了桥洞。

然后黑猴从桥洞的缝隙里面拿出了一把崭新的剔骨刀。

这把剔骨刀他物色了很久，是专门找一个流动的杀猪摊老板买的。

那天也是和现在差不多的下午，天黑的很快。

他站在杀猪摊边上看的入神，看着剔骨刀在猪肉坚韧的筋肉中穿梭自如。

脑袋一热，拿出了准备上交给白条的二十块钱，去和老板买那把刀。

老板不好意思把自己用过的这把刀卖给他，便给了他一把自己买来备用的崭新的剔骨刀，拿到刀以后黑猴把刀塞在自己胸前的衣服里面，冰冷的刀刃仿佛透过几层衣服，一直凉到了他的心里。

那也是跟着白条以来，黑猴第一次被白条打，那天白条早上就因为发现了手下的一个小头子背着他把他偷藏钱不上交给老大的时候说了出去而大发雷霆。

晚上黑猴说要来给他上交今天的“贡品”，结果空手回来，白条的表情宛如见到了一个死人一般，黑猴至今还记得，他的拳头落在自己脸颊上面的感觉。

黑猴是从最最底层的地方一路爬上来的，他并不是没有打过架，正相反，同年龄的小乞丐没有一个打得过他，就算以前在外面抢夺垃圾桶里面的资源还有食物，他也是一路打过来的。

但是今天这样的情况他不能还手，只能把眼底的那种恨给深深地压进心里，压得更深，深到冰凉的心口第一次有了刺骨的杀意。

白条的拖鞋踩在他脸上的时候，他已经遍体鳞伤，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光是这样躺在地上都全身疼的厉害。

“钱呢？”

白条没有说更多的话，只是吸了一口烟，把还没有熄灭的烟就这样直接摁在黑猴脸上的伤口上面，随后看到黑猴疼的龇牙的模样发出了极其恶劣的嘲笑，那种从喉咙里面挤出来的，让人脊背发凉的笑。

“咳，老大，丢，丢了。”

“丢了？”又是一拳落在黑猴的太阳穴上，那是白条发泄的一拳，控制了力道，他也知道打这个地方一不小心会要人的命，所以总是会点到为止：“听见了吗，我们的黑猴说他的钱，丢了，这边有没有人信的。”

白条张开双手，拖鞋还踩在黑猴的脸上，往下碾压了一寸，左右磨擦着，裂开满是黑牙的嘴，睥睨的视线从周围围观的弟兄身上扫过去。

底下自然没有一个人敢说话，本来他们最近就对白条的为人处事多有怨言，但是看到他竟然连自己最亲近的亲信黑猴都拿来开刀，谁也不想触这个霉头。

更何况他们和黑猴的关系也并不好，好多人的小心思都是被黑猴有意无意透露出去给白条知道的，虽然黑猴大多数都做的非常隐蔽，但是也有不少被其他人察觉了出来。

他们权当做是黑猴做舔狗做惯了，不惜出卖周围的人，得罪身边的人也要讨好白条，就是想要找机会让白条可以提升他在乞丐组织里面的地位。

所以周围的乞丐基本对于白条和黑猴两个人都是极其不屑切厌恶的，私下里面说的最多的就是狼狈为奸二字。

“看见没有，你一个乞丐，会把钱给丢了，骗谁呢。”白条见黑猴没有回话，心下感觉被他怠慢了，更加焦躁，啐了一口吐在他的脸上，又用鞋底反复抹匀。

“老大，嘿，老大，我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是丢了。”黑猴努力赔着笑脸，想要从地上站起来，但是还没有直起腰，就被白条再次一脚踹翻在地。

“我让你起来了吗，给我跪下。”

白条的语气傲慢，看着黑猴的目光仿佛看着一只听话的狗，黑猴这才明白过来，白条这是想要拿他做杀鸡儆猴的一个道具而已。

白条最近因为经常被手下的人告状到老大那边，说他对手下的人不好，又偏心黑猴，所以明里暗里被老大骂过了不知道多少次，他的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的气，但是这股气却不敢对其他人撒出来。

原因就是他害怕其他人会继续去老大那边告他的黑状，而黑猴却不会，他现在最信任的人就是黑猴，经过这段时间他已经成功被黑猴误导，觉得黑猴唯他马首是瞻。

更何况黑猴平时就特别沉默寡言，在散了会以后除了去偷抢，或者去垃圾桶搜索物资，就是回去桥洞里面躲着，白条早就调查过了，除了自己以外，黑猴似乎没有什么更好的，可以依靠的小团体。

所以这次他理所当然地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黑猴这么舔他，就算他这么做，黑猴后续也不会和老大告状，也不会有胆子背叛他去别的乞丐小头子那边。

他确实猜中了一半，黑猴就算心里涌起的杀意机会要灼烧整个胸膛，依旧是把嘴里还带着鲜血的牙齿吐出去，只对着他谄媚地笑，因为他知道自己想要做的事情，绝对不能放弃在现在这一刻。

“老大，老大我跪下了，跪下了。”黑猴手脚并用地又爬起来，弯着腰，因为常年营养不良而消瘦的身子跪在地上，紧紧趴在地上，看着白条笑。

“哈哈哈哈哈，黑猴，你是真的很有骨气。”白条看到黑猴这么听话，更加得意地看了周围一眼，拍了拍他的脸：“这样吧，你就这么过来，从我的胯下钻过去，这件事情，就算了。”

白条的笑容嚣张，张开双腿看着他，黑猴的笑容却僵硬了一秒，他感觉胸口藏着的那把剔骨刀冷的发烫，仿佛马上就要灼伤自己的皮肤。

但这种冲动只持续了一秒，他就带着这样的笑容，趴在地上，一步一步从黑猴的胯下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