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阿胜将话说完,江云驰已是一个手势,止住了他余下的话。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意已决,要想知道自己的身世,这一趟我非去不可。”
阿胜还欲开口,可看了看身边的侍从,阿胜只得将话压下,只让那侍从先行退下。
待帐中只剩下自己和江云驰时,阿胜在江云驰面前蹲下身子,低低的开口,“将军,您这样想弄清身世,可是为了雪宁小姐?”
江云驰看向他的眼睛,定定的吐出了几个字,“为了她,也为了我自己。”
诚然,若没有江雪宁,他兴许会一直当江家的儿子。
可若说为了江雪宁……江云驰觉得这话不对,他更多的还是为了自己。
为了满足自己对她的渴望,为了他能正大光明的揽她入怀,为了他能明媒正娶的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阿胜一咬牙,“属下明白了,将军,属下愿随您前往。”
“不怕了?”
“莫说区区一个北胡,就算是刀山火海,又有何惧?”阿胜的眼眸透着坚定。
江云驰微微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此行一直隐瞒着自己的身份,即便到了凉州,除了几个心腹外,就连凉州总兵也并不知他的行程。
另一边。
江雪宁赶到院子里时,很快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呆了。
上好的绫罗绸缎,各种精巧的小摆件,以及宫中的司珍坊做出的精美的首饰……等等,俱是由宫人们一动不动的放在托盘上,几乎站满了江雪宁的院子。
“小姐,”毓英很快赶到她身边,有些惶恐的小声道,“这些都是皇上赏赐的。”
江雪宁眼皮微跳,很快走到了王公公身边,行了一礼,“王公公。”
“江小姐快快请起,老奴可不敢当。”王公公笑眯眯的,“小姐瞧瞧,这些都是圣上赏赐的,小姐可还喜欢?”
“无功不受禄,王公公,圣上的赏赐,江雪宁怎么敢受呢?”
“小姐这话可就见了外了,”王公公仍是笑的慈眉善目的,“太后的寿诞上正是小姐挺身而出,小姐对圣上有着救命之恩,这些赏赐,还请小姐放心收下。”
江雪宁心知推脱不得,偏生身上又没带什么银子,只得从手腕上褪下了晶莹的玉镯,悄悄塞在了王公公手里,“那就有劳公公了。”
王公公不动声色的将玉镯收下,笑道,“小姐太客气了。”
待将王公公一行人送走后,江雪宁望着满屋的御赐之物,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小姐,”毓英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的问,“您是要进宫当皇后吗?”
江雪宁变了脸色,“毓英,你这是听谁说的?”
毓英赶忙开口,“是我胡说的,小姐别生气。”
江雪宁怔怔的坐下,很轻声的道,“我不生气,毓英,你说的其实没错,皇上……他的确想要我入宫。”
“啊,那皇上一定很喜欢小姐。”毓英瞧着十分高兴。
“傻毓英。”江雪宁微微笑了。
皇权至上,后宫与前朝关系紧密,皇上喜欢的哪里是她江雪宁,皇上喜欢的,或者说想要拉拢的,是她背后的江家。
北胡与大梁边界。
一座小酒馆中。
“将军您看,那老板就是花凤仙,在这里开店已经快三十年了,”阿胜压低了声音,“属下昨日和她套了套话,她兴许晓得一些东西。”
江云驰向着那女掌柜看去,就见她约莫五十余岁上下,鬓发间已是有了霜色,但发髻仍是梳理的一丝不苟。
她穿着花裙子,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手里扬着一块红帕子,正笑的八面玲珑的在那里招揽客人。
很快,那花凤仙留意到了江云驰等人,扭动着肥硕的腰肢走了过来。
“俊小哥,哪里人呐?”花凤仙的视线落在江云驰身上,笑盈盈的和他搭讪。
江云驰笑了笑,为其斟了一杯酒,而后做了个请的手势,“花老板请坐。”
花凤仙嫣然一笑,坐下后端起酒杯,“俊小哥,请。”
江云驰与其对饮了一杯,他没有赘言,只取出一锭金子送在了花凤仙面前。
“哟,小哥这是做什么?”花凤仙一愣,继而眉开眼笑,“我花凤仙这把岁数了,可不值这个价呐,再说小哥这般人才,小哥若愿意,不要银子也是可以的……”
“住口,当着公子的面,哪来的污言秽语!”阿胜听不下去了,当下就是呵斥道。
江云驰一个手势,示意阿胜退下。
阿胜见状,只闭口不言,向后退了一步。
“花老板,旁人都说您记性好,有过目不忘的本事。”
“哪里,都是瞎传话罢了。”花凤仙摆弄着帕子,一双眼睛滴溜溜的,时不时的往那锭金子上瞟。
“若花老板能告诉我有用的消息,在下还有重赏。”
江云驰看出了此人贪财,又是取出了一锭金子摆在了桌上。
花凤仙沉不住气了,扬了扬帕子,“别废话了,俊小哥,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在永平十七年,你有没有见过一个驼背的男人带着一个约莫三四岁的小男孩径过你这里,那男人不仅驼背,身上还带着伤,至于那孩子……”
说到这,江云驰的黑眸微微一沉,顿了顿方道,“那孩子手里抱着一个布老虎,你还有印象吗?”
花凤仙皱了皱眉,眼中浮起追忆之色,很快,花凤仙的眼睛亮了亮,“是有这么一个怪人,我记得他那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我要帮他请大夫,他还不愿意。”
“他驼背吗?”江云驰顿时问道。
“我不太记得了,”花凤仙摆了摆手帕,“你想想我这里每天人来人往的,又过去了这么多年,我哪还能记得住啊?”
江云驰没有出声,只又取出了一锭金子。
花凤仙顿时笑了,“俊小哥,你再让我好好想想。”
少倾,花凤仙沉吟道,“我记忆里是有这么个人,这个人呐也的确带着个小男孩,不过那小男孩抱没抱布老虎我是记不清了。”
“那驼子受了伤,在我这住了小一个月,我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因为他不给钱呐!”
花凤仙有些义愤填膺,“他奶奶的,在老娘这白吃白喝,我问他要银子,你猜他怎么说?”
“他居然要拿自己抵债,老娘是没见过男人么?我要一个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