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些宫人的身后,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
他亦是穿着喜服,衬着身形越发的挺括,在看见江雪宁的刹那,冷峻的眉眼瞬时变得温和。
江雪宁看着他向着自己走来,他的步伐一如既往的沉稳,一步步的走到了她面前,对着她伸出了自己的手。
江雪宁望着他眉宇间的温柔,自己也是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了他的掌心,由着他紧紧地握住,让他牵着自己向着前殿的方向走去。
这一路很长,也很难,但是她终于站在他的身边,以他的妻子,他的阏氏的身份,与他站在了一起。
萧云驰握着江雪宁的手,带着她一层层的上了台阶,他的大手稳稳的搂住她的腰,与她一道向着堂下看去。
北胡的文武百官分站两侧,按着北胡的礼节向着两人行下大礼,口中高声呼喊,“大汗,大阏氏!”
萧云驰并未让众人免礼,他仍是高高在上的站在那儿,怀中揽着他的妻子,让她与自己一道接受百官的朝贺。
他低眸,就见江雪宁也正在看着自己。
他心下一软,情不自禁的将她抱得更紧。
北宫中。
形容憔悴的女子长发松散,仍是抱着一只枕头在那里自说自话。
一个嬷嬷将吃食送在了她面前,瞧着她这副样子,只轻轻摇了摇头。
“也不知大汗和娘娘母子之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像今天又是大汗的登基典礼,又是大汗和大阏氏的婚礼,按理说怎么也该将娘娘接去观礼的。”
“娘娘虽然疯了,但好歹也是大汗的亲生母亲啊。”
“不想活了?连这种话也敢说?”另一个嬷嬷闻言赶忙上前阻止。
“这北宫萧条成这个样子,左右除了娘娘,就剩下咱们俩,还有谁能听见?”
“这倒也是,今儿个宫里肯定热闹极了,可这份热闹却没有咱们的份。”
“要不咱也出去瞧瞧热闹?”
“可这娘娘……”
“她又不乱跑,咱们早去早回就是了。”
那嬷嬷经不住同伴的撺掇,想了想终是道,“成,咱们把门锁上。”
两个嬷嬷你一言我一语,很快离开了北宫,殿中只剩下了昭元一人。
她仍是呆呆地坐在那,嘴巴里自言自语的,也不知再说些什么。
直到一双男靴缓缓走到了她面前。
她茫然的抬起头,看着眼前不知何时站了一个少年。
那少年的容貌已毁,让人看不出原来的相貌,他的眼睛中透着无尽的怒火与恨意,就那样死死地盯着昭元。
昭元似乎被他的目光所震,抱着枕头有些瑟缩的向着里面退去。
“你想躲是吗?”少年微微弯腰,一举薅住了昭元的长发,将她用力摔在了地上。
“疼……”昭元抚上自己的发顶,疼出了泪花。
“你现在知道疼了?”萧元澈眼中露出嗜血的笑意,“当初你下令处死我们的兄弟的时候,你不是很高高在上吗?”
昭元茫然的看着他,本能的想要躲开,只胡乱的挥着手,模糊不清的开口,“走,走开,别过来……”
萧元澈嫌恶的看着她,“你该去给我的父汗陪葬,你和你儿子都应该死!”
昭元哆哆嗦嗦的蜷在墙角,仍是抱着那一只脏兮兮的枕头。
“我要为我的父汗,我的弟弟报仇,贱人,你该死!”萧元澈抽出了匕首,眼见着就要向着昭元身上刺去,可他却突然迎上了昭元的目光,他心中一沉,那匕首竟是停在了半空,一时间竟是无法再下手,去夺走昭元的性命。
她的眼睛与阿弟的却是那样的相似,萧元澈不明白,不明白他的弟弟为何有一双和她一模一样的眼睛。
萧元澈慢慢垂下了手,他深深地凝视着昭元的五官,心里似乎模模糊糊的想到了什么,一张脸慢慢的变得惨白。
他不晓得自己站了多久,直到听见了有脚步声向着这边走来,萧元澈收起了刀刃,匆匆从后殿离开了北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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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燃着红烛。
江雪宁坐在床沿上,在北胡的婚俗中她并不需要盖盖头,只需要静静地坐着就好。
她的唇角噙着微笑,手里却攥着一枚荷包,这倒是大梁那边的习俗,她只想着等萧云驰回来后,割下一段她和他的长发,缠绕在一起去,好好地收在这只荷包里。
取“结发为夫妻”之意。
“小姐,大汗来了。”毓英笑着开口。
江雪宁心里一颤,抬眸向外看去,果真在宫人的行礼声中看见他的身影。
萧云驰似乎喝了些酒,他的眼底蕴着几许的醉意,缓步走到了她面前。
“大哥?”江雪宁轻轻地喊着他。
他微微笑了,在她面前蹲下身,拿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
“大汗,您该坐在阏氏身边……”有人小心翼翼的提醒。
“你们都先退下吧。”萧云驰吩咐。
很快,宫人们鱼贯而出,就连毓英也跟着出去了。
江雪宁伸出手抚上他的面庞,满是心疼的看着他,“怎么喝了这么多啊?”
萧云驰在她的耳旁细细的亲吻,就连呼吸中也带着酒香,“我们的喜酒,我怎能不喝?”
“宁儿,”他缓缓地搂住了她的腰,看着她的眼睛告诉她,“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让你风风光光的嫁给我,这比我当了大汗还要高兴。”
江雪宁心里很软,可鼻尖却是酸酸涩涩的,她没有说话,只轻轻啄了啄他的下巴,而他的眉眼温柔,几乎要将她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