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毒妇!”裴玄铮扬起手,就听“啪”的一声响,他已是将赵茹茹扇倒在地。
赵茹茹发髻松散,脸上很快浮起了鲜明的指印,她仍是在那儿笑着,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
“裴玄铮,我忍了一辈子,等了一辈子,老天爷却这样的耍我,他这样的耍我……”
裴玄铮的脸色铁青,他什么话也不曾说,只抽出了腰间的佩剑,眼见着便要向着赵茹茹身上刺去。
“爹爹……”
从帷幔后传来一道凄厉的童声。
蟒儿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他竟没有跟随嬷嬷离开,而是半路折返,又是悄悄跑了回来,躲在了帷幔后头。
“爹爹,别杀娘!”裴幼文眼底含泪,跪着抱住了裴玄铮的腿,不住地哀求,“求您别杀娘,爹爹,孩儿求你……”
“蟒儿?”裴玄铮看着儿子,声音中难得的浮起了一丝轻颤。
裴幼文满眼的泪,昂着头祈求着父亲,“爹爹,我不当皇上了,我把皇位让给您,我求您不要杀我娘,我求您不要杀我娘……”
“蟒儿……”赵茹茹看着这一幕,眼泪也是扑簌扑簌的滚了下来。
“娘……”裴幼文转过身,跪着爬到了母亲怀里,抱着赵茹茹大哭起来。
看着赵茹茹母子哭成一团,裴玄铮闭上了眼睛,他的手指一松,那一把剑便是落在了地上,发出“哐啷”一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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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去哪儿了?”
江雪宁提起裙角,向着萧云驰迎了过去。
看着他的脸色,江雪宁的眼中满是惊慌有担忧,“你受伤了吗?”
“没有,宁儿。”萧云驰的胸口仍是撕裂般的痛楚,他竭力忍耐着,伸出手抚上江雪宁的面颊,“怎么起来了?
“叶大夫为我施了针,又喂了我吃了药,把蛊毒压了下去。”
江雪宁鼻尖酸楚,“他说你去了京城,我快吓死了。”
“傻姑娘,吓什么?”萧云驰的声音轻柔,他微微笑了笑,许是见江雪宁如今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他心头一松,便好似一张紧绷的弦突然松懈了下来,便那样倒了下去。
“大哥,大哥?”江雪宁小脸一白,慌忙搀住了他的胳膊。
“大将军?”叶圣衣也是匆忙赶了过来,与江雪宁一道将萧云驰扶进了屋。
叶圣衣神情凝重,握住了萧云驰的手腕,少倾,他收回了手指,很快吩咐道,“大将军好生歇息,三日内决不可再奔波劳顿,我现在就去给您熬药。”
叶圣衣说完匆匆离开了。
江雪宁取出帕子,为萧云驰轻轻地拭去额角的汗珠,她满眼的心疼,与萧云驰十分轻微的问了句,“好些了吗?”
萧云驰握住她的手,顺势将她抱在了怀里。
“只有帝王的心头血才可以驱除你身体里的蛊毒,”他的声音沙哑,“宁儿,我没有将帝王的心头血带回来,那就让我自己来做这个帝王。”
“大哥?”江雪宁的眼中满是惊讶。
“我若走上那万丈之巅,你能陪着我吗?”萧云驰的眼瞳深邃,低低的问着她。
江雪宁鼻子一酸,“我当然陪着你,我愿意陪着你去任何的地方。”
“好。”萧云驰笑了,用力将她抱在怀里。
江雪宁回抱住了他,他们这一路这样的坎坷,他们更要成为彼此的倚靠,紧紧地依偎。
夜晚。
屋子里只点了一盏小灯,屋内的光线十分的昏暗。
江雪宁有些紧张的守在一旁,看着叶圣衣一层层的解下蒙在飞灵眼上的白布。
终于白布全都揭开,飞灵似乎察觉到了那一束暗光,轻轻地蹙了蹙眉头。
“飞灵,”江雪宁的声音柔和,“不要着急,你轻轻地睁开眼睛,来,试试。”
飞灵点点头,尝试着慢慢睁开眼睛。
眼前先是察觉到一片模糊的光晕,渐渐地,一切变得清晰起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白皙如画的娇颜,正是江雪宁。
她正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与自己问道,“飞灵,你能看见我吗?”
飞灵笑了,伸出手轻轻的刮了刮江雪宁的鼻尖。
江雪宁眼眶一热,“你能看见我了,太好了!”
她落下泪来,伸出胳膊抱住了飞灵,“太好了,终于有了个好消息。”
飞灵的眼眶也是温热起来,恍若劫后重生般的回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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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你要登基为帝?”
江守之的声音干哑,他紧闭着双目,对着出声的方向喝道。
“不错,蟒儿年幼,终究无法担起这份重任,”一道沉稳的男声响起,缓缓开口,“思来想去,还是由我登基最为合适。”
裴玄铮的声音淡漠,语毕,他的眼如寒星,向着江守之看去,“岳父既已身残,日后还是在府中颐养天年,不要再过问朝中的事。”
“裴玄铮!”江守之吃力地站起了身子,对着虚无的空气指了起来,“你不要忘了,当初是老夫力排众议,费尽心思扶持你,推举你,甚至还将女儿嫁给了你。”
“如今你见我落了难,便要削我的官职,将我的旧部一一剪除,你好狠毒的心肠!”
“狠毒?”裴玄铮念着这两个字,唇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放眼天下,又有谁比您更担得起这两个字?”
“裴玄铮?!”
裴玄铮静静地看着江守之的面容,他不明白,为何这样一副残忍的身躯,竟会生出那般冰清玉洁的女儿。
“看在宁儿的份上,我不会杀你,你可以留在这江府中安度晚年,江守之,这已经是你最好的归宿。”
裴玄铮语毕再不欲与之多言,只转身离开了书房。
“裴玄铮,裴玄铮……”江守之脚步不稳,踉踉跄跄的想要去追,可不等他迈出书房,已是被人拦住了去路。
偌大的一座江府,此时安静到了极点。
裴玄铮站立了片刻,却并未即刻离开,而是去了后院,江雪宁未出嫁前的闺房。
他的手指轻轻地在梳妆台前抚过,回想起过去种种,那神情娇柔,恬静爱笑的女孩儿曾那样依恋的偎在他的怀里,与他絮絮叨叨的说着闺阁里的趣事儿。
而今,他来到了她的闺房,可那爱笑的女孩儿呢?那个女孩儿又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