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驰眸心深敛,“她这些年受了很多的苦,性情难免会有些偏激,宁儿,不管她和你说什么,你都不要往心里去。”
语毕,萧云驰顿了顿,又道,“也只需见这一面,今后若无要紧的事,你们也不必再见。”
虽然有些不大明白萧云驰为何要这样说,但江雪宁心中明白,他这样说自是为了她好的。
在这个世上,她唯一能全心信赖的人只有他。
“好,”江雪宁轻声说了一个字,她不愿再去多想,只希望能这样陪着他,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这样的陪着他。
北胡,汗王宫。
“大梁那边还没有消息?”萧永晟紧紧地皱着眉,嘶哑着声音对着手下喝问。
“大汗还请息怒,两地路途遥远,只怕梁帝的信还不能这样快就传到咱们手里。”
语毕,那大臣又是斟酌着开口,“大汗,您还是再等等……”
“再等下去江云驰就要攻打王城了!”
萧永晟霍然站了起来,“江云驰最擅突袭,他带的兵往往神出鬼没,让人防不胜防,若不能和大梁联手,难道本汗还要和上次一样,带着你们逃到焉支山去?”
“大汗稍安勿躁,”那大臣眼睛一转,心中已是主意,“您是不是忘记了一个人?”
“谁?”
那大臣上前一步进言,“江云驰的生母,正在您的宫中。”
萧永晟面色一变,当即下令,“来人,摆驾皙云宫!”
宫室中仍是十分安静。
萧永晟大步进了内殿,直到隔着帷幔看见了那躺在榻上的身影,方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缓步向着帷幔走近,一面走一面冷笑,“江云驰要率兵攻打王城,可又能如何,他不知道,你还在本汗手上。”
“之前不晓得他竟是那个孽种,如今晓得了倒也不晚,你说,若让他知道他的生母多年来在本汗身下婉转承欢,他的脸色会不会十分精彩?”
萧永晟说完,狞笑着掀开帷幔,可当他看清榻上的身影后,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他的眼瞳剧震,此时若有一面镜子,他定能看见那脸色精彩的人正是他自己。
榻上哪里有昭元公主的影子,躺在上面的不过是一个宫娥,嘴巴被人堵住,手脚也被束住,看见萧永晟后发出呜咽之声。
萧永晟大怒,他一把放下了帷幔,冲着宫外喝道,“来人,快来人!”
王城外。
呼延绮丽架着一辆马车,不时回眸与车中人开口,“娘娘您撑住,咱们马上就能见到大将军了。”
车中之人声音微弱,却仍能够让呼延绮丽听个清楚,“你放心,我一切都好,这次多亏了你冒死将我接了出来。”
“娘娘说的哪里话,也是大将军派人寻到大王先前的旧部,若没有大将军打点,单凭属下一己之力,无论如何也救不出您。”
闻言,昭元的脸上浮起一丝欣慰的笑涡,她点了点头,轻声问,“他是很出色的男儿,是不是?”
呼延绮丽微怔,脑海中浮过那道挺拔冷峻的身影,她掩下眸子,说,“大将军是我见过最出色的男儿,娘娘,你生了一个骁勇的儿子。”
说完,呼延绮丽凝神看着前方的路,她扬起马鞭,十分清脆的喝出一个字,“驾!”
军营外。
听见“得儿得儿”的马蹄声后,萧云驰循声看去,很快,他看见了那一辆马车。
“大将军。”呼延绮丽声音恭谨,将昭元公主从车厢里扶了下来。
“母亲。”萧云驰上前向着母亲跪下相迎,随着他这么一跪,跟在他身后的将士们亦是一道跪下,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轰然作响。
昭元的眼中噙着泪光,弯下腰将萧云驰扶起。
“快起来,孩儿,母亲终于离开了那牢笼……”昭元的眼神轻颤着,说到这便是哽住了,说不出话来。
萧云驰握住她的手,“母亲放心,有孩儿在,今后再不会让您受一点委屈。”
昭元忍不住潸然泪下,她看着眼前英武不凡的儿子,喃喃道,“若你父亲还活着,那该有多好……”
萧云驰心底一阵涩然,他没有再说话,只亲自上前扶着昭元,与她一道向着营中走去。
昭元被关在冷宫多年,因着常年不见阳光,她的肤色十分苍白,身体也十分的虚弱,快要走到主帐时,她却突然停下了步子。
她看见了一个女子。
是一个很年轻,约莫二八年华的少女。
少女身着一件湖绿色妆花素面小袄,裹着窄窄的纤腰,一头乌发如云,松松的散在身后。
她没有施没有任何的脂粉,却是皮肤透白,眉眼水秀,她的白净仿佛与周边的黄沙隔开,在这荒凉的北地中,她站在那犹如天女下凡般格格不入。
“这是谁?”昭元惊疑不定,向着儿子问道。
“她是宁儿,是我在大梁娶的妻子。”
萧云驰语毕,与江雪宁温声道,“宁儿,来见过母亲。”
江雪宁向着昭元走近,她有些紧张,更多则是尊敬的与昭元行了一礼,很轻声的喊了句,“宁儿见过娘亲。”
那一声“娘亲”刚从嘴巴里唤出,江雪宁的双颊便是浮起一丝红晕。
她与萧云驰毕竟还没成亲,萧云驰也并没有将昭元的身份与来历与她说仔细,她只知道萧云驰的生母沦落在北胡,被一个坏人羁押了多年,近日才与萧云驰相认。
昭元的目光在江雪宁身上打量了一番,她微微笑了,扶起了她,赞了句,“多漂亮的孩子,你是哪家的千金?”
江雪宁不知该如何作答,她尚不知晓自己的父亲是昭元母子的仇敌,她只是……想起与萧云驰曾以兄妹身份相处了十五年,而今,她却成了他未过门的妻子。
她有些难为,向着萧云驰看去,萧云驰也在看着她,他的声音仍是温和的,“宁儿,我有些话要和母亲说,你先回去等我。”
江雪宁点点头,拜别了昭元,离开了主帐。
萧云驰待她走后,将母亲扶在主位上坐下,而后他一语不发,又一次向着昭元跪了下去。
“怎么了?”昭元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倒也并不让他起来,“你方才说有话要告诉母亲,是不是和宁儿有关?”
“是,”萧云驰迎上了昭元的目光,一字字的告诉她,“我不能欺瞒您,宁儿的全名是江雪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