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灰喜鹊街的时候,刑天鲤袖子里,又多了一份蔷薇红、小羊皮封面的证件——英吉士王国,特别军事调查局,东国调查室少尉情报官!
一天之内,两个少尉官职入手!
啧!
袖子内,更装了一个小牛皮制成的皮夹子,里面是厚厚一叠英吉士皇家银行的不记名个人本票,随意签署,见票即兑。
相比奥格,奥古斯的手笔更大,这厚厚一叠个人本票,如果刑天鲤足够丧心病狂,不怕英吉士官方报复的话,他甚至可以从英吉士皇家银行平驻平海城万国租界总部,套出上千万两白银的费用!
奥古斯,也就这么给了!
“绝对的自信,自信到甚至骄狂!”刑天鲤开着一辆挂着英吉士皇室旗帜的汽车,缓缓行出总领馆的大门,他轻轻拍打着副驾驶座上一口硕大的牛皮箱子,腹诽道:“毕竟是没经受过社会毒打的菜鸟,但是他们恐怖的力量,足以让他们无视一切!”
想到神魂之力发现的,奥古斯三人蕴藏的恐怖肉体力量,刑天鲤都不由得头皮一阵发麻。
前世就算修成了阳神神魂,证得了天仙道果,刑天鲤的肉身之力,也不过是十人力,相比凡人,数千斤的肉体力量,已经堪称恐怖。
但是相比奥古斯三人……只是纯粹‘法修’的刑天鲤,前世若是遇上了他们三个,一不小心都可能被崩坏了肉身。这力量,太可怕。
可怕的力量,带来的就是极度的自信。奥古斯等人无所谓的给出了这么一本个人本票,刑天鲤身边的牛皮箱子里,更是装满了大金条,每一条都重达一斤,箱子里装了整整三百条。
而这辆九成新的汽车,也是刑天鲤从总领馆小车班顺手牵羊弄来的。
外面狂风暴雨的,还让刑天鲤光腿走路啊?刑天鲤可不会折腾自己!
现在的汽车结构简单,只要胆大,驾驶起来并不困难……嗯,稍稍有点困难,现在的汽车,方向盘的助力系统有点差,旋转方向盘的时候,耗费的力气有点大。
也只是有点大而已,不是啥大问题。
开着汽车,携带重金,刑天鲤头也不回的,朝坐在后座的两名英吉士情报官嘀咕了两句。
两名情报官,一名中尉,名曰杰瑞;一名上尉,名曰汤姆。
他们同为东国调查室的情报官,他们也都是乔姆斯的朋友。
“汤姆和杰瑞,一对好朋友!”刑天鲤低声喃喃着,按照杰瑞的指点,开着车,上了沿江大道,一路向着西边,在大风大雨中行使了近百里地,前方地势突然空旷,已然出了租界。
按照大玉朝和极西百国的《租界条例》,万国租界的直控领地不过是长一百里、宽二十里的这么一块。但是随着各国侨民不断涌入,在万国租界董事局的纵容下,侨民们开始走出租界,向四周不断的侵吞大大小小的地盘,形成了新的聚居点。
大玉朝官方软弱,对此视若无睹,这几年,这等情况,就越演越烈。
在坑洼的沙土路上艰难行进了十几里地,前方好大一片水田、鱼塘,四周有桑田、果林,东、西、北三面,都有起伏绵延的丘陵,好似手臂一样,将这一片长宽七八里的沃土拥在怀中。
在这水田、鱼塘、桑田、果林正中,一圈儿土砖的围墙圈起来了一个庄子,能有两三千户人家在此。歪歪扭扭,大致成四方形的围墙,四角上隐约可见土木结构,茅草屋顶的哨楼,大半夜的,哨楼上还有点点火星,显然有值夜的哨兵在上面抽烟。
“涉川村。”汤姆指点道:“十年前,这里还是几个东国大地主的庄园。后来,东云岛联的无产浪人不断涌入,最初在这里搭建窝棚,后来就开始伐木建房。那几个东国大地主和东云人爆发了好几次冲突,突然有一天夜里,几个大地主满门死绝。”
“东国的官府不愿搭理这件事情,这块地皮,也就被默认,归属东云人所有。”
“东云人越来越多,就在这里建了庄子,他们自己起名为‘涉川’,在租界董事局,这里的标号是‘东云三号聚居点’。按照一年前更新的信息,这里面,驻扎了大概三万名东云人。”
“最早来的那些东云人,侵占了这些土地,算是有产者。这些人,大概只有一千多人。剩下的超过三万东云人么,他们什么都干。”杰瑞讥诮道:“女人,去租界兼职做低档站街女。男人么,年纪小的去偷,去骗,去讹诈碰瓷。年纪大的么,就去打打杀杀,就去绑票勒索。”
“他们还组成了帮派势力,和东国的本土帮派打打杀杀,闹得不可开交。平均每个月,从租界的后巷里,总能清理出数十条东云人的尸体。”杰瑞冷笑摇头:“这是一个卑劣到骨子里,野狗一般让人生厌的种族。”
刑天鲤摇了摇头:“可是我看到,巡捕房似乎有很多东云巡捕?”
“便宜!”汤姆叹了一口气:“巡捕房每年的资金预算,都是固定的额度。在此基础上,雇佣多少巡捕,雇佣哪个国家的巡捕,都是巡捕房说了算。东云巡捕,只需要正常的百分之三十的薪水!”
“雇佣同样的人数,但是只需要付出百分之三十的薪水。”汤姆舔了舔嘴唇,低声嘟囔道:“我是巡捕房的总监,我也会这么干!”
刑天鲤笑了:“东云人的个子小,他们的饭量,或许还不如一条狗。三成的薪水,足够养活他们自己了!”
汤姆和杰瑞也都笑了起来,笑声甚至压过了外面的风雨声,车厢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刑天鲤和这两个新同僚,关系顿时亲密了一些——起码在嘲讽东云人上面,大家的恶趣味是一致的!
车停在了涉川村的村门外。
这些东云人,居然还在围绕村子的围墙外面,挖了一条一丈多宽的‘护城河’,用原木制成的粗糙村门外,麻绳吊起了一座歪歪扭扭的吊桥。
汽车刚刚停下,村门口的一个木板制成的门房内,两个身披蓑衣,手持铁刀的东云男子就好似两只老鼠精,‘哧溜’一下窜了出来。
空气中,有一股极淡的劣酒气味弥散开。快要靠近‘涉川村’的时候,杰瑞已经下车,收起了车头小旗杆上的英吉士王室旗。
一个东云男子歪着头,盯着汽车看了看,尤其是注意到了车头上,寻常汽车不会有的,那根专门用来悬挂小旗帜的尺许长小旗杆,毕恭毕敬的一个九十度鞠躬:“敢问贵人,有何贵干?”
风雨太急,东云男子极力扯着嗓子呼号。
汤姆和杰瑞坐在车上没动,刑天鲤从牛皮箱里掏了几块大金条塞进袖子,一手撑着雨伞,一手杵着通天妙竹,下车走到了河沟边,厉声道:“放下吊桥,打开大门。该死的贱种,我找熊山二郎那个混蛋。”
没有丝毫质疑,两个东云男子疯狂的嘶吼着,村门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厚重的原木村门快速开启,吊桥也‘嘎嘎吱吱’的放下,一队穿着蓑衣,头戴斗笠的东云男子毕恭毕敬的跪在泥水中,迎接刑天鲤进村。
没人问他姓甚名谁,没人问他要做什么,这些底层的东云人表现得和驯服的狗一样温顺。
刑天鲤就进了涉川村。
在外面看来,这村子占地很大,倒是有点气相。
但是进了村子,刑天鲤不由得直咧嘴。借着雷电闪光,视线所及之处,一块块大大小小的空地上,是一列一列简陋的长排木房。
这些房屋结构极其简单,木桩子搭起来一尺高的地基,上面铺设一层木板。四面墙壁,也都是歪歪斜斜,通风漏气的木板墙,屋顶则是厚厚的茅草顶。
一列一列的长排木房,密密麻麻的拥挤在一起,狂风卷着暴雨狠狠地鞭挞,好些木房子就发出‘嘎吱’的声响,随时可能散架。
泥泞的道路从这些简陋的木屋中间穿过,刑天鲤收敛神魂,他听到了婴孩的啼哭声,女人的浪叫声,男人的喘息声,铜钱的撞击声……嗯,稍远处,风雨中,他甚至听到了锋利的匕首一次一次贯穿肉体的响动。
在距离较近的一些木屋中,门缝、墙缝里,有一只只充满兽性,极其不安分的眼珠,极凶狠的目光落在了刑天鲤身上。有人在木门后低声询问,向带路的东云男子打探刑天鲤的身份。
走在刑天鲤前方,手持简陋灯笼的东云男子趾高气扬的说道:“是驾车来找熊山大头目的贵人。汽车,蠢货,你们知道一辆汽车值你们多少条贱命么?”
一间间简陋的木屋中,顿时传出了清晰的倒抽冷气的声音。
好几扇木门突然敞开,有袒胸露乳的东云女人谄媚的笑着,站在门前,手持蜡烛,故意用蜡烛照亮了自己的身体,向刑天鲤抛洒着媚眼。
刑天鲤眯着眼,冷厉的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的这个宛如狗窝的村子,以及这些浑身都透着野性、兽性的东云人。
他讥诮的笑了一声,随手丢出了一把金币。
四周顿时一片寂静,四面八方,起码有数十个简陋木屋中,数百名东云男女借着灯光、烛光,天空一闪而过的雷电光芒,看清了刑天鲤洒出的那点点金光。
刑天鲤跟着带路的东云男子快步离开,等他走出数十丈后,身后突然传来了低沉的咆哮声。有大群东云男子犹如发狂的野兽一样飞扑而出,冲进了泥水中,疯狂的争抢他洒下的那些金币。
有刀光,有斧光,寒光在雷电光芒中闪烁,锋利的刃口深深没入血肉,砍断骨骼,发出可怕的‘咔嚓’闷响。有东云女人兴奋得鼓掌、跺脚,纷纷为那些厮杀的男人加油助威——她们知道,无论是谁最后得到了这些金币,终归都会汇入她们的身体‘中间’!
走过这些极其简陋、密度惊人的木屋,前方出现了一座带着典型江南韵味的白墙黑瓦的整齐院落。占地能有四五亩地的院子,门前有一条小河流过,院子四周种满了合抱粗细的杨柳。
狂风呼啸而过,长长的柳条在风中狂舞,电光闪烁中,柳条的影子投射在白墙上,莫名给这院子增添了几分阴冷气息。
刑天鲤神魂一放,瞬间一收,脸色已经变得如厉鬼一般难看。
这些大柳树下,白骨累累。
男女老少,悉数尽有,且骨骼上遍布伤痕,死前分明经历了极其残酷的折磨。更让人愤怒的是,这些白骨中,成年人的骨骼,无论男女,骨架都远超四尺七寸,分明都是东国子民的残骸。
就刑天鲤神魂外放,笼罩的三十丈区域内,数十株大柳树下,白骨何止八百?
右手紧了紧通天妙竹,刑天鲤脸色厉色收起,抬头看了看天空,然后,无比灿烂的笑了。
白墙黑瓦的院落,原本是大玉朝江南地区典型的民宅结构,落入这些东云人手中后,建筑外观没变,里面设施,全都变得不伦不类。
一应东国风格的桌椅,悉数不见了。
门户变成了木格子、桑皮纸的推拉门,水磨青砖的地面铺上了半尺厚的草席子,一张张一尺高的矮桌就着蒲团整齐的摆在地上,会客的大厅角落里,还杵着两套东云风格的大鬼面盔甲。
顺着两侧墙根,放着两溜十几个刀架,上面陈列了数十口长长短短的打刀,每一口都寒气森森,在灯火的照耀下,刃口隐隐可见血迹。
刑天鲤盘坐在一张矮桌后,这座宅子现今的主人,‘涉川村’如今最大的地主之一,也是‘涉川村’最大的浪人帮派‘熊山组’的魁首熊山二郎大咧咧的盘坐在刑天鲤对面,长相粗鄙如野猪的他,很不客气的上下打量着刑天鲤。
这厮,身高几近五尺(一米六五左右),用东云人的话来说——‘这是天神般伟岸的英雄’!
十几名身高四尺多点的熊山组头目一字儿排开,跪坐在熊山二郎身后。
他们的目光落在刑天鲤身上时,无不目光散乱,神光游离,显得极心虚的,甚至不敢正视刑天鲤……但是只要他们的目光往熊山二郎的背影上一晃,他们就好似得到了莫大的勇气加持,一个个吹鼻子瞪眼,宛如凶神恶煞般,恶狠狠的冲着刑天鲤看了过来。
但是每每他们提起勇气,狠狠地‘怒视’刑天鲤,他们的目光只要和刑天鲤宛如深潭般清冷、深邃的目光稍稍交错,他们一个个目光凌乱,忙不迭的低下头。
然后,他们再次看熊山二郎的背影一眼,于是乎,无穷尽的勇气再次从心头浮出来,他们再次握紧拳头,狠狠地看向了刑天鲤!
这种情形,在刑天鲤坐下后,已经翻来覆去重复了数十遭。
看到这些熊山组头目的神态变化,刑天鲤只觉得好生滑稽。
这些家伙,畏威而不畏德,天性卑贱卑劣,骨子里就是一群没进化完全的牲口,但是只要有一个足够凶悍、疯狂的头目带领,他们就干做出世间最惨无人道的事情!
岛国蛙民的国民性,大抵如此!
刑天鲤手指头很痒,心脏、肝脏中,两口大鼎在震荡,一缕缕五彩氤氲的法力在大鼎中回荡,两缕金光忍不住想要燃烧一下,发泄一下,挥出数十道‘剑十八’,将这宅子里的东云人屠戮一空。
但是他们还有用!
刑天鲤微笑着,从袖子里掏出了四块一斤重的大金条,‘啪、啪’有声的,好似他在小龙湫镇巷子口的柴火馄饨摊子上,排出买馄饨的铜钱一般,将四块大金条拍在了面前矮桌上。
‘涉川村’没通电,风从门缝中吹了进来,数十盏油灯、烛火的光芒摇曳,四块大金条反射出迷离的光芒。
“唷!”熊山二郎身后的头目们齐齐惊呼,一个个好似屠宰场的鸭子一般,齐齐伸长了脖子,死死盯着金条。
一斤金条,十六两,四块金条,六十四两,按照官方汇率,能兑换官银六百四十两。实则在黑市上,一两黄金,总能兑换十五六两白银的!
这四块小小的金条,若是拿来买命,足以让这些东云人,放肆的屠戮上百条无辜冤魂!
熊山二郎显然是见过世面的,他的瞳孔微缩,饶有兴趣的盯着四块大金条看了又看,猛地举起右拳,低沉的喝了一声。
十几名熊山组的小头目就很有气势的齐齐‘哈’了一声,双手按在膝盖上,缩短了脖子,挺直了腰身,摆出了正襟危坐、‘富贵不能淫’的端庄模样。
“贵人雨夜来访,定有要事。”熊山二郎拍了拍手,几名衣不蔽体,浑身大片肌肤袒露在外,近乎‘赤裸’的东云少女拉开门户,捧着茶盏,轻盈的走了进来。
一名长相最为姣好的少女将香茶、果点放在刑天鲤面前,水汪汪的杏仁眼瞬息间朝着他抛出了数十道秋波。
刑天鲤耷拉着眼皮,对少女的媚眼不做反应。
虽然痕迹很轻微,但是这少女的手、腿、腰、腹、臀,都有着很清晰的肌肉线条,让她的体型看上去颇为矫健。在一些老色棍看来,这样的体型非常的‘娇美’,是值得征服的胭脂马。
在刑天鲤看来,这少女接受过一定的刺杀训练,她身上的肌肉线条,全都是冲着极致的瞬间爆发力去的。她的双手手指上,有极薄的茧皮痕迹。看那些茧皮的位置和大小,再结合少女身上的肌肉线条,刑天鲤甚至都能想象,她拔下发簪子,一击洞穿恩客太阳穴的场景!
“是有点事情,找你们!”刑天鲤指了指四块金条:“更多的金子,要不要?一百块?两百块?甚至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