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离开

不远处传来了低沉的喇叭声，在这根本没有活人的国度里，居然反常的出现了人类造物的气息。

路明非转头看诺诺开进来的小车，却险些撞上了诺诺的鼻梁，两个人的脸贴得太近了！

路明非上次离诺诺这么近还是在上次，路明非尴尬想要道歉。

诺诺的眼睛眯起来，微笑：“你想说什么？想要我跟你说谢谢吗？”

一副好感度飙升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明明说这次重生了就默默拉开距离来着，现在来看怎么感觉从攻略进度臂比上辈子还快了？而且攻略对象从路明非变成了陈墨瞳，这就有点恐怖了。

低沉的喇叭声再度响起，诺诺的脸忽然被灯光照得雪白。

路明非转头回去，看见氙灯拉出两道雪亮的光束，照得人睁不开眼。

那是辆纯黑色的轿车，车头上三角形的框里，两个“M”重叠为山形。一辆Maybach 62。

雨夜里的黑暗中驶出一辆迈巴赫，驾驶位上空无一人。

“上车吧，我的路少爷。”小魔鬼殷勤的跑前跑后，像是提供泊车服务的门童。

在诺诺的眼中，一辆幽灵似的豪车莫名其妙的出现，车子自己就打开了后座的两侧车门，车里连个活人也没有。

“那么上车吧，学姐。”路明非知道在这种事情上小魔鬼不会欺骗他，他拉了拉陈墨瞳，结果诺诺僵硬的停留在原地。

“你说，这个车子能随便坐的吗？”

“这个车没事的，楚子航当时也坐过，相信我。”路明非拍拍诺诺的手背，安慰道。

于是两人上车。

路鸣泽坐在副驾，骄傲地大声对中控台说：“启动！”

屏幕亮起，仪表盘上闪过冷厉的蓝光，凶猛如野兽的5.5升V12涡轮增压引擎开始自检，车里感觉不到丝毫震动，发动机沉雄的低吼也被隔绝在外。

车子的手动挡自动换上档位，方向盘也无人自动起来，仿佛当初开车的小男孩一直还在这里。

迈巴赫轰然提速，在操场上甩出巨大的弧线，利刃般劈开雨幕，在空荡荡的高架路上飞驰。

音响也被启动了，放出的音乐是爱尔兰乐队Altan的《Daily Growing》，后座的空调也呼呼地吹出暖风。

“The trees they grow high， the leaves they do grow green，

Many is the time my true love I've seen，

Many an hour I have watched him all alone，

He’s young but he's daily growing.

Father， dear father， you've done me great wrong，

You have married me to a boy who is too young，

I am twice twelve and he is but fourteen，

He's young but he's daily growing……”

歌词里说一个父亲把二十四岁的女儿嫁给一个十四岁的富家子弟，女儿不愿意，担心等到丈夫长大了自己已经老了。

但是父亲说自己的安排没错，他把女儿嫁给有钱的年轻人，等他老了，女儿就有人能依靠。

后来那个富家子弟还没长大就死了，女孩非常悲伤，在绿草如茵的墓地上用法兰绒为他织寿衣。

路明非和诺诺两人并排坐在后座，他们都听得懂歌里唱的什么，这歌男女对唱，抒情又悲伤。

但是路明非尴尬的脚趾抓地，偏要在这种时候放这种歌么？

路明非这个时候根本不敢转头看诺诺，刚才他极力鼓动诺诺上的这台车子，现在车上放的音乐你能说跟你路明非毫无关系吗？

当唱到“They went into a hayfield for to have some sport and play，”时路明非察觉到诺诺特意挪了挪屁股离他远了一点。

这句歌词大概写的是父亲看他女儿和富家公子钻进草堆里做些难以启齿的事情，之后十四岁的男孩成为了父亲。

眼见副驾上的路鸣泽摇头晃脑听得十分沉浸，路明非压低声音怒斥道：“关了，能不能把音响关了！”

“哥哥，我可不是你的司机啊，我们都是乘客。”路鸣泽转过身来，熔金色的眼熠熠生辉。

“所以我们要尊重车主的小爱好，他爱听什么我们就听什么。”路鸣泽说完又舒舒服服的蜷缩进座椅里。

那也没见你带安全带啊，儿童安全座椅装好了吗？

路明非见自己这时候拿小魔鬼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无能地在心中暗骂。

路明非尴尬地也挪挪位置，转头去看窗外的雨，去想自己的事。

按理来讲，「昆古尼尔」本来应该夺走他的生命的，但是「昆古尼尔」是世界树的一枝制成的，奥丁在树枪上施加的伟力在小魔鬼施放的重重防御的抵挡之下消耗殆尽了。

刺入路明非身体的只剩下「昆古尼尔」，树枪自带的死亡的意志死亡的规则，简直就是作弊一样的武器，但是路明非的身体里有一株同样作弊的东西——世界树的幼苗。

小世界虽然说现在没有什么力量，但是在规则的层面上也是不虚「昆古尼尔」，它们本就同根同源。死亡的气息直接被纳入了小世界的树干之中，结果就是路明非胸口上插着一根有生命的木棍「昆古尼尔」。

路明非闭上眼睛，打算和小世界聊聊天，但是眼前一片漆黑，一直找不到小树的踪影。

路明非知道，他暂时被踢出来与小树的聊天，只因为他的身旁多了一个男人。

也对，自己的被「昆古尼尔」击中都没事，这么反常。路鸣泽现在一定在观察自己，这时候真的没有必要去把小树暴露在两人共同的敌人的眼里。

“Cruel fate has put an end to his growing……”歌里可怜的男孩最终还是死了，歌曲结束，车里一片寂静。

“咳咳，学姐其实这歌是当年楚子航也听过的。”路明非没听楚子航提起他当年听的什么歌，但是路明非还是要硬着头皮装作是这样的。

“其实我还蛮喜欢这首歌的，父亲给女儿找了门好人家……其实我感觉自己既是父亲也是女儿……”诺诺的话还没有说完。

路明非就看到了楚子航曾经对他说的零号界碑，于是赶忙打断：“师姐我们就要出去了！”

吓死，差点就要和诺诺真情流露上情感节目了。

飞驰的迈巴赫终于缓缓减下速度，转一个弯下了高架桥。

说来奇怪，原本天气预报将要持续一周的台风只坚持了一天就结束了，昏黄的夕阳光线打在漆黑的车漆上，出现无数被切割的痕迹，而且落上了厚厚一层灰，车子就地报废，但又感觉趴窝在这里很久了一样。

尼伯龙根之中，奥丁看着两人离开的方向，转身站回它应该在的地方。

那个女孩本就不应该在今天死亡，而且「昆古尼尔」已经锁定，不论是她能逃多久，命运之枪总会在预言里的那天追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