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大闹松鹤楼

朱溪起身,抬脚向门外走去。

身后传来王语嫣那清冷如水的声音:

“你不妨再好好想想,这宝象敢这么做,背后自是有血刀老祖的首肯,于你而言,非必要,又何必到处树敌。”

听了这么久,多般猜测下,王语嫣何等聪明,也是识出此人,便是血刀老祖的弟子宝象。

宝象敢如此大闹松鹤楼,不可能没有血刀老祖的意思在内。

朱溪垂首微偏,沉声道:

“你说的对,但我就去看看,不妨事的。”

王语嫣眸光频烁,看了朱溪许久,又低垂眼帘,叮嘱道:

“那你自己小心。”

“嗯。”

“嘎吱”

朱溪伸手推开门,信步走出。

来到二楼走道,他凝眉沉色,目光看向三楼。

宝象一身满是污秽的黄色僧衣,袒胸露-乳,手持一柄染血弯刀,站在三楼,身下尽是呻吟哀嚎的松鹤楼小厮还有些无辜客人。

他伸出大脚,踏在一小厮的脑袋上,再吐口明黄色浓痰,声色俱厉道:

“还有谁!哈哈哈,我就问,还有谁!”

下方的松鹤楼人等,都是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皆不敢再上。

倒是为首的松鹤楼管事,鼓起一口气,厉声呵斥道:

“你这狂僧,你可知你招惹了谁?”

事已至此,管事也只得搬出身后的东家,想要将这狂徒的嚣张气焰压下。

宝象仰天长笑数声,声音震得整个松鹤楼都好似在晃动,不少人本就腿软,站立不稳,竟直接摔倒在地。

“哈哈哈,我若不知,又岂会在此啊!”

闻言,管事紧锁眉头,面露苦涩。

这时,一小厮走上前,在管事身旁耳语几句。

瞬间,那管事好似有了底气似的,转过头,直指宝象,骂道:

“你这厮莫要嚣张!待会定要让你好看!”

宝象大手猛地一拍胸前,嗙嗙几声,两眼直愣愣的盯着管事。

“哈哈哈,你爹爹我,就在此等着!看你能寻来何等高人,哈哈哈。”

说完,那宝象转身,淫笑着向身后走去。

紧随之,便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声:

“狂徒,你走开!”

“你这小娘子,倒挺泼辣,我喜欢。”

“你再敢靠近,我便杀了自己!”

“小娘子,可莫要吓唬我,你就算死了,我今日也要定你了!”

“救命、救命啊!”

三楼传来女子声嘶力竭的呼救声,朱溪孤身站在二楼,手掌不自觉的攥紧,红木扶手被他硬生生的捏断,化成碎末,洒向下方的松鹤楼众人。

不得不说,王语嫣的话,确实让朱溪一时瞻前顾后,束手束脚。

确实,他现在的敌人太多了,正道有武当、峨眉,左道有日月神教、十二星相。

昨日,还刚得罪过江南世家之首,姑苏慕容。

就连这血刀老祖,朱溪在掷杯山庄那晚,已然坏了其好事。

现在,再来一次.....

虽然血刀老祖允他一诺,但血刀老祖这左道人物,一向声名狼藉、恶名昭彰。

很难说,这血刀老祖能否信守承诺。

此时,松鹤楼其他客人早已退却,今日这狂徒明显是奔着松鹤楼来的,谁也不想触他霉头,沾一身荤腥。

一楼的松鹤楼众人严阵以待,听得上方女子呼救声、狂徒淫笑声,一个个急的抓耳挠腮。

可又能如何,打又打不赢,但坐视不管,被人欺到脸上来,往后,松鹤楼还有何脸面在苏州立足。

“嘿嘿,小娘子,你莫要跑,贫僧可会疼人了,哈哈哈。”

“你、你离我远些.....”

“吱吱吱”“咚咚咚”

就在朱溪头上,宝象追逐着那名女子,一大一小的脚步踩在红木制成的地板上,发出清晰且沉重的声响,如打鼓般,敲在朱溪心头。

帮,得罪人。

不帮,又过意不去。

底下松鹤楼众人议论纷纷道:

“这可怎生是好啊!掌柜,这下,我们松鹤楼的招牌不就毁于一旦了吗?”

“放心,【气吞云斗】连天云大侠已经得到消息,马上就来,哼!我倒要看看这狂徒还能嚣张多久。”

“那这女客?”

松鹤楼管事冷静的吩咐道:

“先将这狂徒稳住,至于这女客,大不了给些封口钱罢了。”

“那、那也只能这样了。”

“唉,可惜了那姑娘,生得可是极美。”

“那姑娘可是一年轻少侠带来的,待会可不好应付。”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束手无策之际,只听见“啪嚓”一声,一列栏杆塌裂,砸在底下众人身上。

“谁啊!这是?”

“可恶,可是那狂僧戏耍我等?”

“不是!看那!”

众人来不及掸去身上碎屑,抬头看去,竟是一年轻少侠借着二楼栏杆,翻身一跃,来到三楼,挡在女子身前,将那狂僧击退。

宝象被这一掌打得猝不及防,他稳住身形,看向面前这不速之客。

待看清来人面容,宝象双眼猛地一睁,面容狰狞,怒道:

“竟是你!”

“宝象,又见面了。”

“又是你这小白脸,特意来坏我好事!”

来者自是朱溪,他嘴角含笑,伸手将女子护在身后,看向宝象,讲道:

“哈哈,只能说,我俩很有缘分呀。”

“狗屁,直娘贼,今日你可就没那好运了!”

对朱溪,宝象可是深恶痛绝,上次就是他坏了自家师傅的大事,今日又来,还想怎地。

跟着血刀老祖,大老远的从西北塞外而来,一路轻装简行,不显山露水。

早把急色的宝象馋坏了。

今日,这美人,他是定要吃掉。

谁来,也拦不住!

朱溪拱手,笑道:

“老祖何在?晚辈正欲拜会。”

朱溪很明白,这宝象敢在此生事,自然是血刀老祖给他的底气。

所以,他当先出言,想要拜会血刀老祖,不给宝象生事的机会。

若非必要,他并不想和宝象动手。

一则胜负难定,二则易生变故。

“嘿嘿,就凭你,也想见师傅,找死!”

朱溪面不改色,笑着回道:

“老祖是长辈先贤,在下执晚辈礼自是来拜会。”

宝象最是看不惯朱溪这等好皮囊、好牙口的中原人,狞笑道:

“牙尖嘴利的小白脸,想要见师傅,先过我这关再说!”

“喂!”

“来,吃我一刀!”

朱溪看着迎面冲向自己的宝象,嘴角轻扬,负手而立,不退不避。

见状,宝象眼露寒光,弯刀高举,朝着朱溪面门,一刀劈下,其势大力沉,毫不拖泥带水,势必要将朱溪一刀两断。

“大胆!找死。”

可那寒光凛凛的弯刀还未落下,便被一满是干燥皱纹,宛若树皮的手掌拿住,动弹不得。

“谁?”

宝象偏头看去,竟是自家师傅——血刀老祖。

血刀老祖一身黄色佛衣,身形削瘦,皮肤暗沉,狭长曲折的双眼,射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寒冷,浑身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同为和尚,但与枯荣大师,就是两个极端。

“滚!”

血刀老祖一把将宝象推开,走到朱溪面前,两眼鼓凸,笑呵呵的问道:

“又是你这小滑头,说吧,找老祖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