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进村（2）:线索

03.

不是114?

结合刚刚遇鬼则灯灭，996大概有了猜想——亮起的红烛数量该是能抵御恶鬼的次数，如果红烛灭尽而线索未出，则在场三位必死无疑。

001瞥了眼剩下的红烛:“这地方应该还能撑五次。”

996表示赞同:“我们得快点了。”

周围看起来像是个喜房，红帐被系起，大红色的被褥上绣着交颈的鸳鸯，同色的绸子从房顶上垂下来。

红烛幽幽落在角落无声燃烧，偶尔从颤巍的火星里抖落出一滴鲜红的蜡泪来，更添几分诡谲。

“其实你们先前应该互不相识吧？”

996在搜查妆镜台的空隙问了一句，眼睫微垂，却是朝着有几分年代感的铜镜，只用余光隐晦地扫过001的脸上。

996在试探，或者说在悄悄观察001的神情。

001微微一笑，一副早有预料被发现的样子:“刚刚认识，又怎么不算不认识呢？”

996并未深究，只是换了个话题:“先前114问你，其实我也想问你，你的线索哪来的?”

001挑眉，唇角扯出一线，显示出一种不同于平时淡漠的矜骄讥讽的神情——其实很欠揍:“你问了，我就一定要说吗？”

说着，头还朝996这边偏了偏，一副怕996打不到只好故意送人头的死样子。

“神经。”

114翻了翻眼睛。

“这是你的能力?”

996没有生气，只是若有所思地问道。

001既不肯定，也不否定，只是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我现在可用不了了。”

996假装相信了，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这样。”

“你们先别玩暧昧了，过来看。”

114突然出声。

两人同时顿住，下意识看了眼对面，然后嫌恶地移开视线。

114扬起手中的物什，两人定睛一看，是一件衣物。

一件小孩的衣物。

尽管被114拿起来抖了抖，依旧是皱巴巴的，仿佛一直被揉成一团扔在角落，现在才终于重见天日。

这本不是什么特别的事，但在恐怖副本里，特别是在喜房这个特定环境下，就显得尤为不同寻常了。

996眯起了眼睛:“我好像见过这个人。”

“在哪？”

两人悚然一惊。

“刚刚我来的时候，就坐在床上。”

114审视了半天，也没见到什么鬼藏在床上，若有所思:“这衣服，我也是在床上找到的。”

001接过去一看:“怪不得，我进来时就已经有一根红烛被灭了，原来是替你挡了灾。”

996挑眉:“看来我运气还不错。”

“得了吧，”114冷笑一声，语调微微上扬:“都鬼上身了，还无知无觉呢？”

001看了眼，唇角也露了个笑:“喷不了，这是真鬼上身。”

996狐疑地脱去外衣，睁眼一看，上面赫然留着一个瘦小的手印，像是用淡红的水彩画上的。

一股寒意直冲天灵盖，996定定看了半晌，冷静下来:“我需要睡一会儿。”

说罢，蜷缩在角落，阖了眼。

现在睡觉?

余下两人对视一眼，001双手插兜:“要不去床上睡，万一死过人呢？”

“也好。”

996闭着眼站起身，摸索到床沿，翻身钻进了大红色的被褥中。

001呆了一秒，然后溜到114身后:“元芳，你怎么看?”

114若有所思:“滚。”

04.

996的呼吸趋于平稳，意识陷入到沉睡当中。

996知道这番举动可能会引起怀疑，甚至更糟糕的是或许以此而猜出了什么，但996别无选择。

虽然按理来说，喜房还能撑五次，但谁也不知道下一次攻击什么时候会来到，什么时候红烛的火光会消耗殆尽。

996必须抓紧时间弄清自己究竟遗漏了什么。

而那遗失的一点，很可能就是破关的关键！

当996闭眼的那一刻，原本埋葬在回忆深处的东西活了。

无声无息的生物鼓噪起来，如亘古寒峰的沸腾，如春日花枝的躁动，如被剪断安放在深海的惨烈微光，漫过无序混乱的意识，像涨起的潮水掠过愚钝的沙和死寂的鱼鳞。

无法观测，无法触摸，无法抵御。

身外的感知一瞬间化为云烟，清晰的世界归于虚无，边界开始模糊，遥远的尽头趋于崩坍塌解。

明明和世界离得那么近，距离却越来越远了。

“要不要去床上睡——”

声音，散落成混乱相连的单音节。

混沌中，规则开始重建，996听到了人的声音。

“也好。”

黑暗中睁开了眼睛，在秩序彻底破坏之前，在意识彻底沦陷之前，握住了和世界的最后一线联系。

996跌跌撞撞地站起身，奔向早已被扭曲的目的地。

忽然间，天光大盛。

996茫然地立在原地。

“姐姐。”

有人拽了拽她的衣角。

她没有动。

“姐姐。”

略显稚嫩的声音又喊了她一声。

她这才回过神来，低头看他。

哪里来的小孩?

她眨了眨眼睛。

“姐姐，要不要来支花?很便宜的。”

她这才看清，衣衫褴褛的小孩手里捧着一束花。

浅淡轻盈的香从花瓣间飘起来，落在她的鼻尖和唇齿间。

好甜……

不知道为何，她看到花的瞬间，居然有了想哭的冲动。

就好像有人也曾经这样递给她一枝花。

为什么?

起风了。

她无措地站在原地。

“只有这一束了吗？”

她的发被风吹得高高杨起，于是只好蹲下来，又听见自己这么说。

小孩摇了摇头，从一大束花束里抽出一枝递给了她:“这枝花，送给你。”

“送给……我?”

她瞳孔缩成一个小点，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他好像笑了笑，站直了身体，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眼睛，但她总觉得他现在应该很悲伤。

但他只是摇了摇头，轻声说道:“沿着这条路走到尽头，你就能见到她们了。”

“你在说……什么?”

她握着花枝，神情是纯然的愕然。

小孩没有回答，转过身笑着跑开了。

“喂，等等……”

她想伸出手拉住小孩，但身前早就空无一人。

一股莫大的恐惧将她吞没，回过神，她已经跑了起来。

她跑的越来越快，周身景象不断往后倒退，入眼种种皆化残像，最后却只能绝望地止住脚步。

火光。

到处都是刺目的红。

远处传来尖锐的警报声，久久没有停息。

断垣残壁。

破败的机械从半空中坠落，废墟里埋葬着惨白的尸体。

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我……是谁?

【叮——】

冰冷的机械声从脑海里响起，又遥远的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

【检测到未知错误，清除错误中——】

她的动作突然一顿，挣扎和惶恐从眼底缓缓褪去，仿佛瞬间被抽离出色彩的画布，取而代之的是平静到几近死寂的眼神。

【清除完毕】

996睁开了眼睛。

周身景象已大有不同。

996重又回到了初入新嫁村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