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恶

“我需要你的帮助，阿纳哈德！无论多少金钱！”

伊格纳修斯转过身，目光坚定而诚恳地落在年轻猎魔人的身上说道。

“什么帮助？你是说运送石棺的事？”

阿纳哈德闻言，眉头微蹙，心中涌起一股疑惑。

这不是之前提过了吗？

“不，我的意思是把米斯拉夫送回来，我知道你还有一个同伴。

“卡尔米的小队一部分死在了墓园，另一部分死在了外面的田野中。”

“而且他们尸体上的剑伤完全不同，是两把不同的长剑造成的。”

“所以，把米斯拉夫交出来吧，我愿意出钱赎买。”

伊格纳修斯摇了摇头，语气更加明确。

“为什么你非要米斯拉夫呢？当初不是你放走了他吗？”

阿纳哈德倒是坦然承认，因为继续隐瞒也没有意思。

看在那份蛇学派钢剑图纸上，墓园分手后，阿纳哈德画了一个简易的地图，雷索则绕了一个远路去找他。

当时是因为如果有两个猎魔人出现在白果园，恐怕立刻就要引起骚乱。

而如果卡尔米的小队迟迟不归，男爵一定会再派其他人去抓捕米斯拉夫。

猎人的木屋在村庄的边缘，邻近几乎没有人家。

所以相当容易辨认。

猎魔人也并不担心雷索会找不到目的地。

只不过阿纳哈德怎么也没想到，伊格纳修斯要抓的可不止是一个米斯拉夫。

“你知道狮面蜘蛛吗？”

伊格纳修斯沉吟了一会，突然问道。

“了解一些。”

阿纳哈德点了点头，回答道。

多亏了雷索的教导，这时候年轻猎魔人才越发感受到知识就是力量。

要不然别人说话你都听不懂，那可真是盲人摸象，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了。

“在维吉玛的时候，”

伊格纳修斯继续说道，不过他的声音中突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与怀念，和刚刚的冷酷残忍完全相反。

“我凑巧碰到了一位狮面蜘蛛的女祭司。她与我以往接触过的那些梅里泰莉的信徒截然不同，她没有用伪善的说辞来劝说我放弃复仇，反而直接痛斥我的软弱，鄙视我放任自己儿子的死亡。”

说到这里，伊格纳修斯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一抹从心底涌出的愉悦。

那是他在谈及儿子之死时从未有过的表情。

“她给了我一种方法，一种能让死者重新返回生者世界的方法。”

“这怎么可能？如果狮面蜘蛛能够让死者复生，他们还至于被各个王国剿灭吗？”

阿纳哈德倒是直接提出疑问。

“哈哈！”

男爵勉力笑了笑。

“狮面蜘蛛被禁绝从来不是因为什么力量，而是他们崇拜死亡与黑暗，时常向信奉的神明进行活人祭祀。”

“这样的行为触怒了梅里泰莉那群老巫婆。”

“所以你真要举行大范围的血祭，将自己的领民向卓兰·阿赫·特拉举行活祭？”

阿纳哈德皱着眉问道。

如果是这样，那么被抓走的安妮也无法幸免。

“怎么，你还对那些贱民有同情吗？”

“看来我之前的话是浪费时间了。”

伊格纳修斯皱着眉说道。

“我只是想到几百人像猪狗一样被屠杀，心里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没等阿纳哈德说完。

伊格纳修斯已经怒不可遏了。

“那我的儿子就该死吗？”

“你见过各种各样的人。”

男爵双手在空中用力的挥舞着。

“在他们当中，你又屠杀了多少人去换取钱财，维持你身为猎魔人的职业生涯呢？嗯？有些人可能不过只朝旅店的妓女龇牙咧嘴而已；可有些人生来就长了副狼心狗肺，最是忘恩负义。”

“这些贱民就是如此，你还要我说多少次呢？”

“他们毫无保留地表现出疯狂的倾向，他们残忍、好斗、喜怒无常与放纵的行径早已广为人知。”

“想一想，如果哪天你没有强大的武力，你不仅拿不到应有的赏金，还要被赶到暴雨中流浪。”

伊格纳修斯重重的砸击着吧台的木板，红酒的瓶子跌落在地上，碎成一地。

“这话适用于所有人。”

阿纳哈德毫不示弱的嘲笑道。

“你的士兵可不是呲牙咧嘴，白果园的女人似乎也并不是什么妓女。”

“你到底想说什么？你想质问我杀过多少人类？你怎么不问问我替多少人完成过委托、摆脱过怪物的追击？我，只是个被你们轻视的猎魔人。但反过来，你们又做了什么，伟大的男爵大人？”

“因为些琐事就要致人于死地，多问一句就要被套上绳索，扒光衣服，轮流强暴！”

“谁残忍？谁喜怒无常？”

阿纳哈德双手撑在吧台，口水几乎完全喷在伊格纳修斯的脸上。

“弗罗瑞安喜欢帮助你的领民度过难关。”

“但是是谁造成了这些‘贱民’的艰难生活？”

“多么昂贵的一瓶红酒？佛蒙提诺？从陶森特到诺维格瑞再到泰莫利亚的白果园，几乎横跨整个大陆，运费都要比你领民一年的花销都多。”

“西边的狡狐森林出产整个泰莫利亚最高品质、家具等级的木材之一，还有优质的水果。”

“单是你直接抽取的收益就高达九成，整个白果园的农民分剩下的一成，还要再另交维吉玛的税务，剩余的才是自己。”

“至少据我所见，你的领民每天天不亮就要去伐木，然后加工一整天的时间，而你不过是呆在城堡品味着大陆另一端的美酒。”

“可是他们依旧只是维持温饱，那天赔偿我的一枚奥伦，心疼的这些男人直流眼泪。”

“但是你呢，男爵大人，看看你的衣服，看看你的宝石冠冕，看看你镶着银边和宝石的长袍。”

阿纳哈德逐步的逼近伊格纳修斯，狠厉的问道。

“够了！我是男爵！白果园是我的土地！他们不过是我的领民，我想怎么收税，就怎么收税！”

伊格纳修斯也不甘示弱，胸膛向前挺着怒吼道。

阿纳哈德听到他的话，不屑的大笑起来。

“有因就有果！”

“你喜欢欺杀自己的领民，所以维吉玛的法院送来了判决：白果园的领民可以自由重新建立家园！”

“你抱怨自己领民喜欢乱嚼舌头，喜欢议论辱骂你的儿子。”

“可是，是谁把他们搞成这样小气无能的?.......是你！是你这个骑在他们身上喝血的吸血鬼!“

“一打仗你们就烧村庄......糟蹋庄稼......把吃的给征去......到处拉壮丁......玩弄女人......有反抗的就给杀了......喂，你们说他们怎么办好，这些农民怎么办好啊!”

“靠着你儿子的那些小恩小惠，别人就应该跪下来心悦诚服直呼圣人吗？”

“不，这就是因果报应！这就是你的命运！”

“杀死你儿子弗罗瑞安不是别人，就是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