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毁约

天空仿佛被巨大的黑色幕布覆盖，乌云如翻涌的墨汁，层层叠叠地堆积着，沉重得仿佛要将整个天空压垮。

在这压抑的氛围下，阿纳哈德骑着他那匹矫健的黑马，急匆匆地穿越着泥泞的小路。

雨滴不再是稀稀拉拉地落下，而是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猛烈，打在黑色的斗篷上发出有节奏的响声。

阿纳哈德眯起眼睛，试图透过被雨水模糊的视线看清前方的道路。他的斗篷虽然厚重，但防水性能却极差，很快就被雨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以前看游戏CG时，杰洛特在雨中策马奔腾的潇洒身姿，那时阿纳哈德心中满是羡慕和憧憬。然而现在，猎魔人却只有无尽的无奈。

不防雨的斗篷，下次再碰到那个奸商，必须让他飞起来！

冷风呼啸着吹过，夹杂着雨滴的冰冷和泥土的腥气，让阿纳哈德不禁打了个寒战。

猎魔人紧紧抓住缰绳，用力勒住马匹，试图让它在泥泞的小路上更加稳健地前行。

终于，在乌云越发低沉、天色越发昏暗之际，阿纳哈德赶到了城堡外的锯木厂，也就是猎魔人接委托的地方。

锯木厂的规模相当大，一排排高耸的烟囱，诉说着往昔的繁忙与辉煌。

白果园有名的不只是优质水果，还有狡狐树林里最高品质、家具等级的木材，工人砍伐后就将木材运到此处加工，然后再送往首都维吉玛。

不过从马厩处弥漫的灰尘来看，这座锯木厂已经很久没有送出过木材了，锯木声、刨木声，这些往日里不绝于耳的声响，如今已随风飘散，只留下一片沉寂。

那些曾经忙碌的马车，如今都静静地躺在角落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窗户也早已破败不堪，风一吹过，便发出吱吱呀呀的声响

至于城堡，则不是一个“卑劣”猎魔人能进的地方，除非那些大人物有特别的命令。

锯木厂的大仓是白果园长老约定的交易地点，他是白果园的二号人物，男爵领主发布命令，长老负责进行具体的执行，按他所说，阿纳哈德最好不要公然出现在村民的视野之中，否则会引起骚乱。

猎魔人就和他们的法印一样尴尬，两周的时间的亲身经历，让阿纳哈德更了解猎魔人的现实处境——人类不信任，非人种族觉得他们是最卑劣的人类。

在这个充满混乱与不公的世界，盗贼横行，税金苛刻，即便没有战争，也有大量的难民无家可归。

然而，在这样的环境中，人类社会最底层的农夫却能够挺起胸膛，对着猎魔人啐一口吐沫，仿佛他们是这个世界上最卑劣的存在，而他们一切的苦难都是由从未见过的猎魔人造就而成。

仅仅是因为猎魔人们多了一双猫眼这么可笑的理由，就被社会集体驱逐在“文明”世界的边缘。

当阿纳哈德踏入马厩的那一刻，天空仿佛被撕裂开来，暴雨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倾泻而下。

电闪雷鸣之间，狂风呼啸，整个世界仿佛都陷入了混沌与狂暴之中。

巫师世界的天气总是如此极端，按这个雨前的积蓄时间，暴雨恐怕至少要下到第二天中午。

大仓内，微弱的烛光随着外面狂风的呼啸不停地摇曳着。

绿色的长袍、地中海的发型，一个留着大胡子的中年男人正挎着黑色的背包，面无表情地坐在马厩后方的桌子后。

他的身后还站着七八个健壮的年轻人，目光警惕地盯着阿纳哈德，手中的武器紧握，仿佛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猎魔人，你完成委托了没有？”

大胡子男人没等阿纳哈德下马脱下浸湿的斗篷，就伸着脖子冷冷地问道，声音中透着一丝不屑与傲慢。

“长老呢？”

阿纳哈德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与他约定的白果园长老，微微皱眉反问道。

“雨下的太大，长老不方便出门，所以派我来看看你的委托完成了没有。”

大胡子男人皱起眉毛不耐烦地说道。

阿纳哈德没有回答大胡子的询问，而是缓缓地从马袋中拿出一个被鲜血染成褐色的小包。

随着猎魔人的步步靠近，周围的年轻人仿佛见到了什么可怕的怪物，纷纷如临大敌般轰然散开，他们紧握着手中的武器——铁锨、耙子、木棒，眼神中充满了警惕与敌意。

如果这也算武器的话。

阿纳哈德微不可见的轻轻摇了摇头。

嗯？那是？

猎魔人突然眯起双眼，仔细打量着。

在大仓最角落的阴影中，一个年轻人几乎完全隐匿在黑暗中，如果不是阿纳哈德那突变后获得的猫眼视觉，恐怕根本无法察觉他的存在。

猎魔人突变使得猎魔人的双眼变成了猫类一样的竖瞳，赋予了他们超凡的夜视能力。

在微光环境下，猎魔人的夜视能力远远超过人类，但如果环境是完全黑暗，这种能力便也会失效，那时候就需要服用一种特殊的魔药。

那位隐匿在阴影中的年轻人手中紧紧握着一把奇特的工具——长木柄上，顶端镶嵌着三个细长的尖齿。

草叉战神？

阿纳哈德嘴角勾起一丝轻蔑的笑容，这种场景他早已司空见惯。白果园并不是他第一次接委托的地方，这些村民的偏见和敌意，他早已习以为常。

猎魔人不再理会那些年轻人的反应，而是将手中的口袋轻轻地向桌子上一倒，顿时，密密麻麻的水鬼耳朵散落开来，发出轻微的声响。

这些耳朵边缘还带着水草的痕迹，散发着一种特有的腥臭气味，足以证明它们的来历。

“二十四只耳朵，也就是十二只水鬼。”

阿纳哈德摊开双手，语气淡然地说道。

大胡子微微回头，示意身后的黄发年轻人前去点数。

黄发年轻人显然很紧张，他小心翼翼地用小木棒将水鬼发臭的耳朵成对排列整齐，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在确认数量无误后，他冲着大胡子点了点头，表明数量正确。

“啪啪啪！”

大胡子冷着脸，从挎包中依次排出三十枚铜币，这些铜币被他狠狠地按在木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弹跳到阿纳哈德面前。

“猎魔人，这是你的酬劳。”

大胡子语气生硬地说道，紧接着他又继续补充道。

“现在，你可以离开了，白果园从来不留外人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