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太湖 五

夜里，远处有呜呜声隐隐传来，韩慎惊醒过来。

这时，丁典寻了过来，问：“郎君，好像有状况。”

韩慎点头：“我听到了，这声音此起彼合，似乎不止一人在吹海螺，像是在相互应答一般。”

丁典说：“郎君，这陆家庄似乎暗藏玄机，布局是按着伏羲六十四卦方位造的，寻常人没人带路非得困死在里面不可。这陆庄主明明武功不俗，却不肯亲自教那少庄主，倒是古怪得紧。”

韩慎问：“张大哥（丁典）可曾听过黑风双煞？”

丁典说：“略有耳闻，这两人盗取了九阴真经残篇，一直东躲西藏，想要练成真经上的武功。郎君忽然提到了他二人，莫非他们与这陆庄主有些关系？”

“不错，他们都出自桃花岛东邪门下。”

韩慎解释说，

“重阳真人谢世后，黄药师之妻冯蘅借阅周伯通手里的九阴真经，依仗过目不忘之能通篇记下，哄骗周伯通说他手中的经书被人掉包了，现在拿的她三岁就背过了。周伯通自是不信，随意抽中了书中经文考验冯蘅，哪知冯蘅应答如流，误以为自己误了大事，将好好的经书撕得粉碎。

此事过后，冯蘅凭借着过人的记忆将经文默写了下来。不料黄药师的两名弟子因为私情盗取了九阴真经，即将临盆的冯蘅为了再次写下此经，耗尽心血，在生下女儿后人就撒手西去。

黄药师迁怒其他弟子，将他们打断了腿，一并逐出师门。”

丁典说：“原来如此，这陆庄主还有这等经历。他限于门规，不敢将武功传给儿子。那姓黄的少女便是东邪之女，只是两人还未相认。郎君，要不我去探查一下他们在做什么？”

韩慎说：“好，我跟你一起去。”

丁典说：“我去跟赵兄弟（狄云）说下，让他起来守夜。”

韩慎摇头：“不用，让他好好休息。陆家父子对我们没有恶意。”

两人刚刚出门，便看到郭靖和黄蓉悄悄地溜了出来。

韩慎微笑：“他们两人也有些好奇。”

丁典说：“不愧是家学渊源，这迷宫一样的布置一点都难不倒她。换做我来，就只有跃上屋檐，从上面过去。”

韩慎说：“既能以力破巧，又何必那么麻烦。”

两人跃上屋檐，遥遥地跟在郭黄二人后面。那两人施展轻功奔行，注意力都在前面，没发现身后有人跟着。

到了近处，韩慎两人躲在一块巨岩后面，郭黄两人就在他们附近。

听得黄蓉小声说：“靖哥哥，这么大的动静，那姓西门的睡得跟死猪一样，一点警觉性都没有……”

郭靖说：“蓉儿，西门少侠又没得罪你，你怎么老是看他不顺眼呢？”

黄蓉小孩子心性，见不得有人比心上人优秀，眼下还受郭靖影响不深，远不是后来的侠女。

听到郭靖不理解自己，一下来了性子，轻哼了一声：“大傻瓜！”

话音刚落，就有声音在两人身旁响起。

“郭兄说得不错，我又没得罪小娘子，小娘子何苦要针对我？”

两人顿时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韩慎与丁典正在他们身旁。

郭靖好生佩服，这两人好厉害的轻功，潜到身旁了自己竟然没能发现。

黄蓉脸上微红，恼羞成怒地啐道：“你二人好生无礼，不声不响就潜到我们身边，是想做甚？”

郭靖连忙制止：“蓉儿别这样，是我们先在背后说人的。”

“郭兄果然明理。”

韩慎微笑，

“看来两位也发现了这陆家庄很神秘，特别是那奇门遁甲之术，跟那东海桃花岛如出一辙。”

黄蓉身躯一颤，心道，这人究竟是什么来头，既能看出我的女儿身，又猜中了我的来历。

瞄了韩慎一眼，只觉对方目光犀利如刀，似乎能剥开她的内心，不由得一阵心虚，眼神闪烁不安，不敢直视韩慎的目光。

韩慎也不想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见她闭嘴了，就没再说什么了。

湖滨停靠着一排渔船，渔夫打扮的汉子络绎上船，等人到齐后就立即熄灯。

等到岸上全黑，四人悄悄跃出，落到最大的一艘篷船后梢，再跳上篷顶，透过竹篷缝隙看到了船舱内部，有一人居中而坐，正是少庄主陆冠英。

船只摇出了数里之外，那呜呜的海螺声又传了出来，他们所在的这只船也有人到了船头，吹响海螺呼应，同时命人抛锚泊在原地。

没过多久，湖面上一排排全是小船，一边吹着海螺，一边密密麻麻地朝着这边汇聚了过来。

过不多时，小船靠近，每艘船上都有人上得大船来，他们进了船舱，第一时间向陆冠英行礼，态度极为恭敬。而座次早已定好，每个人都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这些人神情粗豪，举止彪悍，个个身怀武功，都以渔人打扮为掩护。

陆冠英问：“张大哥，你打探得如何了？”

一个干瘦矮小的汉子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拱手说：

“禀大当家，金国钦使今夜就要过河，那姓段的狗官最多不到两个时辰就到了，这次他以接待金国钦使为名，一路搜刮民脂民膏，来得迟了。”

陆冠英问：“他搜刮了多少？”

那汉子说：“沿途州县都有报效，他还纵兵劫掠乡村百姓。他上船时周围抬了二十多箱财物，沉重得紧。”

“兵马多少？”陆冠英又问。

那人又说：“马步两千，因船只不够，过湖的都是步军，差不多有一千人。”

陆冠英当即起身，问：“各位哥哥，这些民脂民膏都是不义之财，既然来了太湖，不取有违天道。我们尽数取来，一半跟给湖畔贫苦百姓，另一半由各寨分来。”

众人大声叫好，齐声说：“愿遵大当家号令！”

陆冠英又说：“事不宜迟，马上动手。张大哥，你再带人前去打探情报。”

那瘦子接令出舱。

陆冠英跟着分派任务，谁打先锋、谁作接应、谁率领水鬼去凿穿敌船船底、谁取财物、谁擒拿军官，指挥得井井有条。

韩慎听了大受启发，低声说：“这少庄主当这水盗头子，倒是有些屈才了。”

丁典叹息：“可惜朝廷昏庸，埋没人才，否则我大好河山又怎会落入金人手里？”

郭靖叹气：“若他生在蒙古，大汗一定会重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