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种不真实感,说不准从什么时候开始。
看着老师把下半身藏在讲桌后操作着电脑讲课的时候,总感觉眼前一片白茫茫的,好像我要开始做梦了一样。
之前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话,说是谁也不能肯定自己是否处于梦中,这种事我从进入大学开始愈发觉得说得对。
但陆芳说我单纯就是困。第一次这么跟我说的时候还打了个哈欠。
不应该吧,我可是连我怎么考到这里的都忘了。不过也许这就是大学生吧。
不过这可不代表我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哦,硬要说的话,我自认为自己还是很特别的。
何为大学生?一个标准的大学生,当然是热爱社交、积极向上、容易热血上头的年轻人嘛。
而我恰巧是完全相反的那种人。这种完全反面的人应该很少见吧,那我当然是很特别的大学生嘛。
但我倒不是自吹自擂地觉得我的生活方式很厉害,可是我觉得改变完全没有必要。毕竟我完全不需要这种东西嘛,又不是少了这些活不下去。
这时候或许有人要一拍桌子提出异议了,说不定还要拿出律师徽章。
“你这样的人怎么能在社会上生存嘛,说到底这是一个群体社会,人人都需要社交嘛。”
大概有的热心人士会这样评价吧。可是我只能说如果你这么想,那你还是太幼稚了。虽然这个社会是强者的天下,是一个糟透了的世界,但是它毕竟是经过了上千年形成,虽然有能力引领这个世界的人可以活的很潇洒,但是不代表弱者无法生存啊。强者有强者的生存方式,弱者有弱者的生存方式。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这种中二到极点的法则现在只存在在网文和动物世界里啦。强弱者的只不过是在生活方式上不同而已。
就从大学生最喜爱的恋爱话题开始吧。强者自然就是握有选择权的人,而弱者自然只能被选择,或者说难听一点,弱者不配拥有爱情。
好我们先等一等,我必须先向各位说明一下,我没有剥夺弱者谈恋爱结婚生子的权利,因为爱情和以上三个东西可完全不一样。只有两个人互相产生情感才会拥有爱情。但是恋爱结婚生子却不一定非要有爱情。说到这里大家应该可以明白,更何况这种例子数不胜数:那些嫁给富婆富公的人、那些相亲两天就结婚的人、那些热血上头谈了两天就分的人。他们要么嫁给金钱,要么嫁给生活,要么爱上了欲望。如果爱情真的那么容易拿到的话,或者说如果爱情真的那么重要,重要到每一个人都不可或缺的话,那以上的事情为什么会发生呢?那这种不重要却又很难得到的东西又叫什么呢?
对没错,那叫奢侈品。
而且强者也不一定能得到完美爱情,这个我好像已经讲过了。毕竟强者也分三六九等嘛,而且就算有一个漂亮妹子扭扭捏捏地向你表白你也不能保证她爱的到底是你还是你其他的什么东西嘛。
说了那么多,我也只是想让你知道弱者跟强者的不同而已。
我打了一个哈欠,老师刚好宣布了下课。
看了一眼陆芳,还在打游戏。
“等我一下,马上结束了。”
得,反正待会没课。
抬头环视了一圈,有几对男女一起走出教室,手挽着手,好像那个天鹅交颈一样。也有几个女孩在门外,探着头,脸上的笑容幸福中带着害羞,伸出手的一小截对着她的他挥手。
他们挺快乐的嘛,我偶尔也会这么想。我只是没资格谈嘛,又不是不想。
“哥们你啥时候谈一个?bro最近没乐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陆芳已经把东西收拾好准备走了,估计刚好看见我在看。估计他自己还在自己脑子里给我的眼睛里P上“渴望”两个字。
“合着我谈恋爱是给你找乐子?”我无奈地看着他。
“怎么能这样说,”陆芳一脸为人民服务,“又不是给我一个人找乐子。”
我大概可以想象到我要是找了一个寝室那几个损色会怎么起哄和阴阳。得亏这次寝室几个人不上同一个课,不然他们也要开始了。
“得了吧,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找得到。”我也拿起包,叹了一口气。
“我教你啊!”陆芳高深莫测地低头凑过来,“你加人家聊天方式,然后找共同话题,然后约出来一块吃饭,然后聊天,了解心事,解决。”
“上一个这么干的今天早上还在喝酒emo呢……”我看着他一脸拉倒吧,“北淇的话还记着呢……你可别当他面说啊。”
“当然!”陆芳吐了吐舌头,“宅宅怎么可能当面说挚友。”
我觉得这跟是不是宅宅没有关系哦。
“你待会有没有课?”陆芳一边走出教室一边问我。
“应该没有……”不过出于习惯,我还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伴随着手机提示音,我刚好看见一个消息
“报名实验室帮忙岗位的同学请迅速来实验室……”我看了一眼,顿感奇怪。
不应该啊这也不是规定的时间啊,这段时间应该很多人有课啊。
“咋?有事?”陆芳看了一眼我的手机。
“嗯,好像是,但不知道什么事。”我收起手机,紧了紧背包,“可能还是急事,姑且去一下吧。”
“不像我,这种东西打一开始就不会报。”
“我觉得这种东西没什么好炫耀的哦。”我无奈地看了他一下。
“那我走了。”陆芳用眼睛代替手做了一个动作表示他先走了。
“嗯。”我转身,来到了实验室门口。
说实话,真的远,要不是恋着那几个学时,我大概也不会来。
但是实验室好像没什么人,难道真的只有我来了?
“哟,幸好来了一个,”一只手搭上了我的肩膀,“我还以为不会有人这种时候来呢。”
我侧着脸,看到我的导员站在我身后。他在辅导员中应该说得上年轻,待人还算和气,在我大学这段时间中是我为数不多平时会说上两句的非老相识。
“直接说事吧导员,”我摇摇头,“没必要装。”
“咋还人身攻击呢,我就没说几句话,怎么就装了?”导员笑了一下。
你看着也不像很疑惑啊……真是服了,我在脑子里吐槽,随后开口道:“这个时间一般的报名的学生都有课,但是你还是发了消息,除了我以外根本没人能在不请假的情况下来,当然除了我以外,而且我不相信你在发消息之前连查一下学生是否有空都不做,你不是这种人。”
“还不错,可是万一有的学生请假了呢?”他小有兴趣地看着我,“既然是一件急事,难道我不会让某些学生请公假来帮忙吗?为什么只请你一个人呢?”
“这……我倒没想过……”我尴尬地挠了挠头。
“没想过……吗?”他还是笑着看着我。
靠,看我干嘛。我无奈地想。
其实我有想法的,但是实在是太荒谬了,根本不可能。
我感觉对导员来说,我似乎有些特别。这种话怎么可能当导员的面说出来嘛!
但是我确实隐隐约约有这种感觉,因为他似乎总是会单独地对我做出要求,比如这个实验室打扫岗位,他专门来问了一次我要不要参加,虽然我本来就打算参加所以没差了。我甚至有时候会幻想,这个寝室的布置是不是也是他做了手脚,不然怎么可能不同专业的人都分在一起了,还刚好都是我的老同学。更何况这些人中有的根本不是他管辖的范围。
但是这样想感觉有点恐怖啊,总不可能是导员从高中就开始关注我的性格变化然后还知道我和我的朋友考试一定会考上这所大学,然后还有权力动我们的寝室人员分布吧。
倒不如说这更像是我的自我意识过剩,而我确实也经常这样。
但是我现在看着导员的眼睛,怎么感觉他的眼神有点奇怪啊。
“好了,其实主要是因为不需要这么多人而已,”导员把手放下,双手抬起做了一个投降的动作,“而且确实是有点急,你又刚好很闲而已。”
倒是合理。不过没课不代表我很闲哦。虽然一般确实是这样。
“那请说是什么事吧。”我看着他说。
“就是说呢,你以后不用来实验室帮忙了。”
“什么东西,停职报告呢,那我学分这块谁给我补啊。”
“谁说停职了……”导员一脸无语,“你也就敢在我面前多嘴,怎么就不能多跟别人接触一下呢?”
我立刻闭嘴不语。
导员看着我这副模样,叹了口气也不再多说什么:“你这家伙,某些事倒是比谁都敏感。”
我觉得这倒不是敏不敏感的问题。
“好了好了,不说你了。”导员向我招招手,“过来,边走边说。”
我走上前去,和导员并排。
“去哪里啊?”我看了一眼导员。
“医务室。”
“啊?为什么啊?”我一脸不解。
“嗯……该怎么说呢……”导员摸了摸下巴,“首先说说你的任务吧,我希望你可以把实验室打扫的时间全部用来照顾一个人。”
“导员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这种事还是交给别人比较好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我转身准备离去。
“喂喂喂,你给我回来!”导员一把拉住我,“别一开始就放弃啊混蛋!”
“可是你这明显有点强人所难吧!”我不想和他多说,“我连和陌生人握手都做不到你让我去照顾别人?”
“不试试怎么知道,而且你跟我不也聊的很好嘛。”导员无奈地说。
“导员你要知道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我转身严肃地对他说。
“别给我整那没用的!”导员怒了,“不干不给你学分!”
“……你赢了。”
这是乱用职权对吧,一定是乱用职权对吧!
我一边内心哀嚎一边继续和导员走。
“说是照顾她,其实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就陪她打打游戏,聊聊天就可以了。我思来想去,你应该是最合适的。”导员掏出烟,点上吸了一口。
“此话怎讲啊?”我问,“我明显是最不适合的人选啊。”
“你猜咯。”导员似乎懒得解释。
“啧,”我无奈地接着说“那起码告诉一点情报吧,我现在连他(她)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女生哦。”
“容我拒绝。”我转身就走。
“喂喂喂!不要让我讲第二遍啊!”导员扶额。
“一个女生让我一个男的来照顾不会太离谱吗!”我大喊道,“你还说很合适,这从伦理来讲就不合适吧!”
“学分……”
“……你……”
这种老师是怎么能教学生的啊。
“唉……”导员放开了我,抽了一口烟,然后夹着烟指了指一旁的长椅。
我坐了上去。
导员随后也坐了,翘着二郎腿,又抽了一口,但是一句话没说。
他现在倒看起来有了大人的样子,一边抽烟一边望着不知道什么方向,另一只没抽烟的手搭在翘起的腿上,上半身微微后倾,大概是在思考什么。似乎之前未曾体现出来的稳重在这一刻全部体现出来了。
我直到这个时候才意识到,他确确实实是一名老师。
“现在倒是有了老师的样子嘛。”
“合着你以前不觉得我是老师是吧。”他似乎不太想接我的吐槽,语气平静地像回答吃了没。
“我问你,”他继续说,“如果你只有一年多的生命,你会怎么过?”
“啊?问这个干嘛?”
“随便问问,你就随便怎么说嘛。”
“嗯……我没什么想法,大概会就这样普普通通地过吧。我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也没什么梦想。”我抬头看着树叶点缀的天空。
“如果你真的只有一年的生命,你还有能力普普通通过一辈子吗?”他转头看着我,但是他的眼睛还没有对焦,我没有在他的眼睛里看见我,他大概也不是在跟我讲话。
“她只有一年的生命了?”我看着他,试探性地问。
“嗯,她生了重病,她才高二,她的父母是我父母的亲戚,她父母想让她多接触一点青春的气息,于是让她在我们学校的医务室的一间单独病房住下了。”他又抽了一口烟,吐出的烟似乎比前几次重了许多,“可是我很忙,一般没时间带着她,而且她似乎也不是很愿意出来和别人接触,连我这次想找一个人陪着她都是我好说歹说她才同意的。”
“那为什么找我啊?”我还是不理解,“难道我能帮上她吗?”
我自认和别人相处的能力几乎为零啊,这种相处难度MAX的怎么可能可以攻略下嘛。
“我觉得你跟她很像。”导师眼睛终于是对焦了,看着我。
“像?”我更疑惑了,“哪里像?”
“不知道,就是有一种感觉。”
“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我吐槽。
“总之你去试试嘛,反正没损失。”
“嗯……反正我肯定跑不了。”我无奈地说。
导员笑了:“挺清楚嘛!”
“今天就是见一面,不用紧张。”导员推着我靠近面前的白色的门。
“知道了,我又不会跑……”我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说实话这里算不上很亮,坐落在走廊深处让这里的一切都蒙上一层灰色。
这里没有人,也没有风。
我把手扶上把手,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
突然间,一阵不大不小的风直冲上我的脸,刺激得我眯起眼睛。
不知道什么时候黄昏了,让这个房间也染上了黄昏的颜色,风吹动着被染成金黄的窗帘好像鸟儿张开的翅膀。而同样被染成金黄的床上,一个女孩坐在上面,看着风掠过窗帘的缝隙,拂过她的发梢。她的头发微微飘起,发丝在她的身遭翩然舞动。
那是怎样一副场景,又是怎样一个女孩?我不知道如何去叙述。
女孩似乎察觉了动静,转头看向这里。落日的余晖照在她的脸上,布下细密的阴影。她应该算得上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她抬手撩起凌乱的发丝时,眼睑微闭,眼珠看向下方,随后抬头看着我,表情像是平静的湖水。
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像一个笨蛋吧。
这种开头,还真是出人意料啊。我在内心苦笑。
真不像我能参与的开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