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小爻

风声瑟瑟,北冥的绝色城果然一如才子游人诗中所写:“飘飘缈烟云,城城绝子呻”。

烟云薄雾下,绝色城在重重山中,犹如一个槁项没齿、如木枯朽的老妪,凄凉的风冷飕飕的从山漏的那一角吹来,她衰弱的仿佛只剩下一丝游魂,已经感受不到留有余温的气息了。

街道两旁,没有行人,静的不像是在人间,宛若游魂的寄留之地。“当啷啷~”,一阵随风摇摇晃晃、若有若无似的飘来的声音,是打更的,是四更天了。

“咯吱咯丫~吱吱吱~”,

“谁!”

“公子,”只见门轻轻打开,一个身披薄被的丫头捧着一个木盒,弱弱的看着房里的这位,“奴婢起来准备公子晨起的浣洗之物时,听到公子房间好似有人说话,就想进来看看…”,“怎知…,”

面前的这个小丫头欲言又止,好似有什么让她难以开口。

“你说吧,小爻,我不会怪你。”公子扶起小丫头,轻轻柔柔的对她一笑,小爻见状心口一松,开口道:“公子,好似是一个女子的影子,小爻却只看见窗户上晃荡一下那个影子,烛光微弱,小爻并未看的清楚。后来小爻过来门前,便只有这个木盒落于此处。”

“木盒?”公子诧异的接过,细细捧在手里一番看着,但好像并未发现有何异处,只是一个普通的木匣子,东市都能买到的那种。

“这、难道是谁想传递什么物件儿?”公子把木盒轻轻放在桌上,双手相背,却并不急于打开这个木盒。

公子想了一想,笑着对面前的丫头说,“小爻,仔细着凉,快去房里,可以迟些时候再起。”

小丫头面不吭声,低头看着脚下,身上的薄被却裹得一紧,公子仿佛看出些什么,又温和补了一句:“以后不必为我准备浣洗,我不爱旁人侍奉在侧,恐有不便,天时尚早,你可以晚些起来。”

小丫头听了急急碎念道:“公子,小爻是侍奉公子的,这些浣洗之物的繁杂之事,小爻是一定要好好操持的,不能让公子受累。”说罢,红了眼睛,“公子,是不是嫌弃小爻太笨了呀,是不是后悔了不想要小爻了啊?”最后居然真的吧嗒吧嗒滴着眼泪,忍着哭声和抽咽。

公子却慌忙不知所措,不知如何劝住这个小丫头,只能轻声和她慢慢讲述道:“小爻,虽然我让你在我身边,却只是因为你现在无依无靠,而且这城里生计也并不太好过,所以才让你留下,如果哪天,你能依靠自己过着温饱有余的日子,想必我也能很开心的放心离开,所以小爻,你不是奴婢,我也不需要也从来没拿你当奴婢过。”

公子温润如玉,轻轻拂袖擦了擦小丫头那小小脸蛋上挂着的泪珠,大大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这位公子,好似被他异常绝美的颜貌所吸引住,竟也一动不动、忘了上一秒还在凝噎的。

公子笑了笑,对小丫头说:“小爻,还不去房里吗?天可就要亮了。”

小爻愣了一下,羞涩的红了脸“嗯。”慢慢退出了房间,悄悄关上门。

“哎,这小丫头。”公子笑着感叹了一下,回想起刚来这座城的时候,他在城脚下的一隅看到小丫头呼吸孱弱,身上的衣服竟也只落得碎碎零零,小可怜的模样在脑海中怎么竟也挥之不去,那时候的小爻还不叫小爻呢。

后来,医治好她以后,他就把她一直带着身边,直至那天——绝色城里装饰着彩绸和福绣、老百姓们过着一个叫做祈月的节日。

那天,有一位神婆告诉他,“你身边的这个丫头,将会给你带来一场大的灾祸,你会因此痛失你最珍爱之物。”并且神神叨叨的一定让他去祈月寺拜个香包回来带着身上,叮嘱他说:“月神虽然不一定会庇佑你,但你若自行离开那个“灾祸”(即小爻),“灾祸”也必将离你远去。”

绝色城信奉月神,可公子听着神婆的话,却略显好笑,“什么叫不一定庇佑你?哈哈这神婆,怕是自己该信奉谁都不知道呢。”公子心里想着,也就不再放在心上。

但是公子也却是听了神婆的话一半,心下留意着好的去处,想着能让小爻自个儿安心过自个儿的,也就不会再依赖着自己了,自己呢也可以放心离开。

毕竟,此来绝色城之行的事情还未办成呢。

说来也真是惆怅,绝色城、绝色城,却是满城落木萧条,明明是四月春,可连个花的影儿都看不到。

这可真是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