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那些人是不是你引来的?若不是我察觉有异,昨晚我们三人便要交待于此了!”
白一诺刚一出门,楚陌殇翻身下床,猛地一把拎起蔡大爷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
“我……我也不太确定。”
“最好不是你!”
楚陌殇看了看隐隐作痛的左手,心有余悸。
若不是他掩饰得当,今早定会被白一诺发现端倪。
幸好昨晚反应迅疾,点了媳妇的穴道,将其丢到床底。
否则,受伤的恐怕就是白一诺了。
“我媳妇是刀子嘴豆腐心,你可别存着让她给你挡箭的歪心思。”
“怎么可能,老夫拼了命也要护她周全!”
“是她救了你,我可不想看到救了只白眼狼。倘若那样我会亲手了结了你。”
“老夫也很无辜呀!确实有人在寻老夫,但不至于对老夫动杀念呀!”
这又会是谁?
平静的日子又将不复太平了……
楚陌殇蹲在地上,痛苦地揪着头发,拼命地想抹去那些零碎的片段。
最近在脑海中出现的越来越频繁了。
熊熊的烈火,仿佛一头凶猛的巨兽,将自己与母亲困在院内!
任凭母亲如何声嘶力竭地呼喊,始终无人前来施救。她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带着自己纵身跳入水中……
在自己意识即将消散的那一刻,师傅来了……
物尽其用,家中多了个识字之人,多了一张嘴。怎能让珠玉蒙尘呢?
白一诺又去墨涟斋选了一大摞书籍。
掌柜的笑眯眯的道:“白姑娘要是没别的事要办?我让伙计一道送你到镇口?”
楚陌殇正在晾晒清洗好的衣物,远远瞧见家门口的路上,两个硕大的包裹正缓缓移动。
他定睛一看,包裹下那瘦小的人儿几乎快贴地了,正一步一步地挪着,那模样儿滑稽得像个大蜗牛。
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快步走了过去,接过包裹,用袖子轻轻擦了擦白一诺额头的汗,心疼地说:“累坏了吧!”
白一诺喘着粗气问道:“蔡大爷今天有没有抄书?”
“你呀!像只小狼狗,这么凶!蔡大爷敢不抄吗?”楚陌殇笑着在白一诺的鼻梁上轻轻的刮了刮。
进了屋,白一诺一眼瞧见蔡大爷趴在桌子上认真的抄书。甚是满意!微笑着走了过去。
“蔡大爷,抄书呢?给你肉包!”
白一诺满心欢喜的从包裹里掏出还带有热气的包子递了过去。
“吓我一跳,你走路能不能带点声响?”
“你在想什么呢?一早上就抄一页,你呼弄谁呀!”
媳妇也太厉害了吧!这也能察觉?
“老夫我,我带病工作,自然就慢些。”
“呦呵,你个背债的还学会讨价还价了。你学坏了哈!”
“今日起,为了公平起见。我也不偏私。你俩抄书每日按量按质完成。余下的时间就是你俩私人的时间,我不干涩!”
“是真的?”
“说话算数?”
楚陌殇与蔡大爷同时觉得看到了署光。
“嗯,算数,是真的!我可以以我身边的这摞书发誓。”
还不如不发誓!
俩人内心呐喊着。
说着,白一诺将刚从书斋背回来的书有条不紊地摆在桌上。
蔡大爷一看这阵仗,惊鄂的看着白一诺。
这黑心肝的,连着楚小子都是他的压榨对象。
再看看书桌上以前那一摞摞的书,蔡大爷心里那个苦啊,敢情这些书都是他背回来的?
回头看看在整理布头忙得不亦乐乎的楚陌殇,一脸惧内相。
家里俩男人,谁又能翻过她的天呢?都成了给他打工的了。
死书贩子、包工头。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手里的肉包突然就不香了。
白一诺看着蔡大爷那张苦瓜脸,一脸阴谋的说道:
“蔡大爷,你俩按质按量完成就行,你愁啥呀!杞人忧天!书再多与你有啥关系?”
貌似好有道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
午后,阳光洒满了院里的每一个角落,慵懒的气氛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蔡大爷伏在桌子上抄着书,眼皮却像灌了铅一样,不由自主地沉了下来。
头压得低低的,仿佛随时都要贴上桌子。
“蔡大爷,你这是在抄书呢,还是在打瞌睡呢?”白一诺笑嘻嘻地大喊一声,声音在院子里回荡。
蔡大爷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一激灵,揉了揉朦胧的双眼,打了个哈欠:
“这鬼天气,真是让人懒洋洋的,提不起劲!”
“蔡大爷,抄累了就出去透透气呗!任务今日内完成就行!”白一诺一脸真诚地提议道。
“不去,你这丫头,让我出去透气?是想换个地方压榨老夫吧?”
蔡大爷狐疑地看了看白一诺,又瞅瞅一旁的楚陌殇,觉得楚陌殇比他靠谱多了。
楚陌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咱们一起去吧!”便缓步向院外走去。
蔡大爷见楚陌殇停止了抄书,已走出院外。
这下确定是准备外出放风了。便赶紧抬腿追出屋外!
“唉!外面的空气真好!”蔡大爷伸了伸胳膊,感觉在蓝天下,就是好。
“都老大不小的了,还这么猴急。谁敢落下你蔡大爷呀!给,你的背篓。”
白一诺麻溜的把背篓搭在了蔡大爷的背上,脸上挂着邪魅的笑。
三人各自背上背篓,白一诺走在前面领路。
蔡大爷:宝宝心里苦呀,宝宝不想放风。
他嘴巴翘得老高,又鄙视地看了眼楚陌殇。腹诽道:
“在老夫门前耀武扬威,媳妇面前就是个软蛋。被媳妇拿捏得死死的,夫纲何在?丢老脸奥!”
楚陌殇象是会听心语似的,一个刀眼射了过来。
蔡大爷全身一紧。在心里骂他,难道他也知晓?楚疯逼太可怕了。
不一会儿,三人来到了河边。
白一诺放下背篓,说道:“我去河里面拾蚌壳,你俩负责把蚌壳运回家。”
说完,把高高束起的马尾绕成一个发髻,挽了挽袖子。纵身一跳,瞬间化作一道流光,向着水面飞驰而下。
蔡大爷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老大:“这哪里是个小姑娘啊,简直就是个女汉子!”
楚陌殇短暂地失神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正常。
这么多年过去了,小时候的阴影还是挥之不去。
他刚想叮嘱点什么,白一诺已经不见了踪影。
不一会儿,白一诺就哗哗哗地不停往岸上抛着蚌壳。
在古代,人们都不吃蚌壳,觉得那玩意儿太腥了。
上次救李大梅时白一诺发现这河里的蚌壳又多又大,真是个大宝藏!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了,白一诺游到岸边清洗着身上的浮萍。
蔡大爷和楚陌殇已经运送了好几趟回来了。
楚陌殇手里拿着一套干净的衣裳递了过来:“去草丛中把衣裳换了,小心着凉。”
……
“蔡大爷,这些蚌壳要是你今天能洗出来,我赌给你做套新衣服。”白一诺挽起袖子,一边剔着蚌壳里的肉一边说道。
楚陌殇在煮蚌壳,把锅里煮好的蚌壳铲了出来,倒在白一诺面前的盆里,然后又往锅里添了些新蚌壳,盖上盖子,绕到灶前又添了把柴火。
蔡大爷斜靠在大门上,笑眯眯地看着小两口忙得不亦乐乎。
今日老夫打死也不动手,就看着那俩祸害忙。
老夫今日的书已然按质按量抄完,任你说破了天,我也不听,我不听,我就是不想听,一听准会被套路。
老夫要坚守本心,今日说什么也不动手。
哎,刚才白丫头说啥新衣服?
蔡大爷下意识地低头嗅了嗅自己的衣裳,耸了耸鼻子,觉得身上有一股浓浓的腥味!越闻越不得劲!
今儿个他背了好几趟蚌壳,衣裳都沾了不少蚌壳水。
“反正衣裳都湿了,也不差这点儿。也是可以试试的呵!”
蔡大爷心里开始动摇,可一瞅见那丫头,心里没底,又怕着了她的道。
于是,他冲楚陌殇喊道:“楚小子,你可给我作证啊!我洗完蚌壳,你媳妇得给我做新衣裳,可不许赖皮啊,否则我……我就穿你的衣裳!”
“嗯,我作证!”楚陌殇笑着点了点头。
上午他就看到白一诺从镇上回来时拿了一套新衣裳藏了起来,敢情蔡大爷还不知道。
千防万防,媳妇的坑难防!蔡大爷又是掉坑里爬不起来的一天!
看着这一老一小斗法,他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剔下来的蚌壳肉足足有一大桶。
晚饭时分,白一诺用生姜、红辣椒、紫苏炒了个蚌壳肉,那香味儿直往人鼻子里钻。
余下的蚌壳肉,白一诺让刘氏熏干,留着炖汤,那可是滋阴补阳的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