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孺子不可教也

眼前顿时一黑。

什么叫孺子不可教也？这就是孺子不可教也。

“我真的很怀疑你的小脑瓜到底是怎么长的？”夏北斗实在忍不住吐槽，“我跟你说了这些，你在乎的竟然是是否可以钻这个空子？”

“你告诉我这些，难道不是想告诉我我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反其道而行之？”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别冤枉我！”夏北斗慌忙举手投降，“我说到这个话题，是想让你知道新闻这种东西很快就会被时间淹没，没有人会每天把视线放在一个人一件事上，你以为自己可以把握住热点？错了，没有人能做得到这点，就连明星也不可以。”

林小鹿没有说话，她呆愣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夏北斗有预感，这孩子恐怕根本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想举办圣诞节活动从而吸引注意力，吃下黑流量的计划不可能成功？”

“我不是这个意思......”夏北斗捂住脸。

好累，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可以那么累？

不知为何，夏北斗竟有了点初为人父的感觉，林小鹿的父母从她小时候教导她时，也那么困难吗？

正当夏北斗不知道要如何再把话题进行下去时，林小鹿反而带着一脸的歉疚，深深低下头。

“对不起，我是不是很笨？”

夏北斗扶额苦笑道：“这跟笨不笨没有关系......说起来你为什么会这么想？我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因为以前爸爸在说我笨之前，他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唉？”夏北斗愣了愣，“什么表情？”

“就是这种表情。”

林小鹿并不知道要如何表达出这个答案，她本就面部表情不太丰富，能正常笑出来已经很努力了。

她站起身，伸出自己的右手，轻柔抚摸着夏北斗的额头。

她的手指冰凉，就像她本人一直以来对外表现出的印象一样。

“你刚才是这样的。”说完，林小鹿捏了捏夏北斗的眉头。

“不止如此，这里也是这样的。”她一边说着，手一边向下移动，捏了捏夏北斗的鼻梁。

“这......我的表情是这样的？”夏北斗尴尬笑了笑，小声吐槽着，“那这也太丑了。”

“嗯，是很丑。”林小鹿认真点点头，“不过你不丑，爸爸才丑。”

“你刚才说你爸爸每次露出这种表情时，就是要说你笨？”

“我的原话好像不是这么说的。”林小鹿歪歪头，“不过你说的也没有错。”

夏北斗的嘴唇抿成一条线，他有预感这不是什么让人愉快的话题。

“他经常那么说你吗？”

“嗯，但是爸爸说的是事实。”林小鹿的眼里并没有任何不悦，反倒像在说家常便饭似的一样普通。

“我小时候学习成绩很差，注意力也不集中，老师们都在说我是不是有什么病，后来还叫了我妈妈去学校，回来后他们就带我去了医院。”

“这也太过分了吧？”夏北斗忍不住皱起眉头，但一想到刚才林小鹿说那个样子很丑，他又赶快按紧眉心，恢复了原样。

“小孩子注意力不集中才是正常的，甚至调皮捣蛋也是正常的，有问题的根本不是你，是他们。”夏北斗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我以前看过一本书，书里的主人公从小就很顽皮，上课注意力不集中，甚至多次被学校劝退，但是后来她去了一个很好的学校，遇到了很优秀的校长和老师们，不但给予了主人公温暖的童年，等她长大后事业有成，所以......”

“你说的那本书我也看过。”林小鹿打断了夏北斗的话，“但是那本书的主人公确实是生病了，很多人都在说那个学校其实就是个特殊的医院而已。”

一句话让夏北斗沉默了。

他再一次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不要顺着林小鹿的话深入谈论，这样话题很快就会被带歪的。

“我们还是回到一开始的那个话题吧，你说你的父母带你去了医院？”

“是的。”林小鹿再次回忆道，“我记得医生是个很漂亮的姐姐，她单独带着我，跟我聊了很多话题，具体说了什么我已经忘记了，但我记得那个姐姐一开始说话还挺温柔的，到了后面笑容就逐渐消失了，这里......”

林小鹿摸了摸夏北斗的额头。

“这里的褶皱也越来越深了。”

“我明白了。”夏北斗点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之后她也跟我父母聊了聊，回家的路上，爸爸和妈妈的表情都很严肃，之后他们就不让我去上学了。”

“不会吧？”

事情貌似严峻起来。

“再怎么说不让你上学也太......”

“是家教。”林小鹿解释道，“他们帮我请了家教。”

“哦哦，是这样。”夏北斗松了口气。

“不只是有老师教导我，父母也会教导我，一直到我上高中时，这种情况才有了改变。”

“也就是说一直到高中起，你才体验到正常的学生生活？”

“正常...吗？”林小鹿低着头，没有马上应答，“不过，在此前我确实一直都以为每个人情况都跟我一样，大家都是从小就在自己家里学校，一直到了固定年龄才可以上学校的。”

“可是这也不对吧？”夏北斗发现了疑点，“你小时候太小了，所以没印象，这我可以理解，但是你家里应该有电视或者电脑吧？日常接触这些物品时，你应该知道所有人都是可以上学的，不可能直到高中才发现。”

然而林小鹿却说出惊人的话：

“我们家没有电视和电脑。”

“呃，但是你们家可以请得起家教？”

“是的，但是我们家没有电视和电脑。”林小鹿用轻松的口吻说道，“我知道爸爸有电脑，他需要工作，至于电视我确实没见过。”

“那你平常不出门吗？”夏北斗不死心地问，“出门的话总该有几次能看见其他小朋友在上学或者放学吧？”

“不出门。”林小鹿再次摇头，“没有时间，想要什么可以叫家里的仆人去买，放松时间就是放下课本休息，到了晚上跟爸爸妈妈汇报下今天的学习成果，没了。”

一番话听得夏北斗头疼，都21世纪了，怎么还会有这种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