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之间,剑拨弩张。
别看周猛只有三人,却无不是身经百战的锐卒,那杀气翻腾而上,尤其周猛还带词条,既便未觉醒,也不是寻常锦衣卫能比。
十余名锦衣卫竟缓缓退却。
这也不奇怪,锦衣卫养尊处优,平时欺负老百姓倒也罢了,哪里能和边军比?
边军的刀子是真见血的。
“废物!”
韩九德气的破口大骂!
周猛冷笑道:“可不就是废物?老子们在松锦与建奴杀过,在山东与皇太极干过,与李闯来来回回的打,又从一片石活着出来,老子们拼命的时候,这些个废物怕是还睡在女人肚皮上吧。”
“哈哈哈哈~~”
另两人也发出嘲笑。
韩九德被骂的面目无光,气的浑身颤抖,偏生好些朝臣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没人是傻子,虽然多数人满足于当下朝廷的格局,不愿横生变数,可若太子是真的,万不得已之下也能接受太子上位。
所以过来看看,意思下就得了,没必要动真格。
韩九德强撑起胆气,喝道:“朝廷煌煌王法在此,尔等浑身是铁又能打得了几根钉?就不怕咱家招来火铳手,将尔等乱枪打死?”
“你娘的倒是来啊!”
周猛性子上来了,把上衣猛的一扒!
那两人也扒开上衣!
顿时,众人倒吸了口凉气!
这哪里是人啊,古铜色的身体上无处不是疤,触目惊心,几无一块完好的皮肤!
“肚子的这道口子,是老子在松锦被建奴砍的,但老子拼着受了一刀,反手把那建奴活活勒死啦,那颈骨,喀嚓一声就碎了,建奴的脖子也不比寻常人硬嘛!”
“左肩这块,是被建奴用火铳打的,可老子也不亏,冲过去一刀捅了个透心凉,那护心镜根本不经捅,砰的一下,碎开了!”
……
周猛如数家珍,指着身上那一处处的伤疤深情讲诉。
众人起初惊着了,既而又有人现出了感慨之色,动容的看着周猛三人。
这可是真猛士啊!
太子更是心情激荡,双手紧紧绞在一起。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韩九德颤抖着声音喝问。
“哈!”
周猛哈的一笑:“老子们是大明边军,就算今日战死,他日还会有千千万万的同袍赶来南京为太子爷效死。
想要老子们的命,就过来拿,老子倒要看看今日能赚走几颗脑袋!”
“哈哈,杀一个垫背,杀两个就是净赚,来啊!”
那两名军卒哈哈笑着,朝锦衣卫勾手指。
“当锒!”
一名锦卫衣却是手一软,竟然刀都拿不稳了。
船老大小声道:“老爷,可莫要闹出事儿啊,小的敢提头保证,那位主就是太子爷,倘若太子爷有个三长两短,怕是姜公子面前不好交待,不如等姜公子回来再从长计议?”
陈子龙深以为然!
船老大当日说的绘声绘色,在他印象里,姜黎是那种一言不合,就动手杀人的杀胚,而且还是斩尽杀绝的杀法,这等身手足以在南京城里掀起一场场腥风血雨。
遑论太子断不容有失。
于是向钱谦益拱手道:“牧斋兄,太子当日是五人进京,如今还少了一个,不如等那人回来再作商议?
不过这段时日也请太子勿要随意走动,以免出了意外。”
“那人很重要么?何时回来?”
韩九德哼道。
周猛不客气道:“姜公子从河北护送太子爷一路回南京,深得太子爷器重,我劝你这太监莫要造次,免得小命难保。”
韩九德气的下巴都在哆嗦,这汉子会不会说人话啊?
钱谦益忙打圆场道:“韩公公,太子真伪关乎国体,非一日所能辨明,请韩公公回禀皇上,切不可草率定夺。”
“是啊,切不可操之过急!”
“还是仔细辨别为好!”
“皇上也是爱侄心切,叔侄间可不能生了嫌隙啊!”
群臣纷纷附合。
“罢了,罢了!”
韩九德得了台阶,挥挥手道:“都散了罢,咱家这就进宫面圣。”
柳如是则向长平公主福了一礼,细声道:“公主且先住着,一会子妾差人送些东西过来。”
“有劳姐姐了。”
长平公主回礼。
柳如是暗戳戳瞥了眼陈子龙,转身而去。
钱谦益恰好看在眼里,顿时面色一沉。
其实他心里有数,当年柳如是找上他,只是想上岸,本来相安无事,可是近来,听说陈子龙的原配染疾卧床。
可不就给了柳如是想象空间?
当初便是陈子龙原配打上门,将柳如是赶出了松江府!
众人也陆续离去,有些人向太子施了一礼,也有人大袖一甩,施然而走,吴伟业与杨廷麟不便于久留,和太子说了几句话,也走了。
渐渐地,院里安静下来。
不过门外,仍有锦衣卫留守。
那些被雇佣来的厨娘绣娘夫妻,心头忐忑,谁能想到,自己服侍的是太子爷?
“哎~~”
隔壁的卞赛卞敏姐妹两眼发直,各自幽幽叹了口气。
……
宫中!
武英殿!
“废物,连个人都抓不回来,朕养你何用?”
听得韩九德汇报,小福王气的猛一拍御案!
“皇上息怒!”
马士英拱手道:“韩公公其实做的不差,当时若强行将太子带走,必然生乱,还会引发朝野非议,于皇上名声不利。
况且尚有一人未曾回来,臣怀疑高杰及其标兵便是死在此人手里,若是放在外面作刺客,总是个祸患,不如等他回了南京,再一网打尽!”
“嗯!”
小福王面色缓和了些。
阮大铖也道:“从昨晚至今,舆论起了些效,民间对太子真伪争论不休,但还未见大效,待臣等再费些心思,必叫皇上高枕无忧。”
“哎~~”
小福王叹了口气道:“朕并非栈恋权位之人,只是如今国家新立,人心不稳,朕担当大任义不容辞呐,两位卿家上些心,还是尽快让朝廷安定下来。”
“皇上以腹心相托,臣岂敢不效死力?”
马士英与阮大铖齐齐拱手。
……
一晃,三日过去。
从郧阳到襄阳,约四百里,全军在接近谷城的时候,也就是张献忠降明后曾经的驻扎地,如今已经人去楼空了,前方突有一支骑队驰来,约千人左右。
唐通止住全军,举目张望。
那支骑队亦在数里外停下,一骑驰出,放声大喊:“宁南候(左良玉)麾下马士秀将军询问,来者何人?”
唐通大声道:“本将唐通,太子已至南京,今率边军归附太子,借道而行,有袁贵妃娘娘为证,望贵军速报宁南候,恭迎贵妃娘娘。”
那骑飞速驰回,向马士秀禀报,马士秀不敢殆慢,也不敢上前与唐通见面,着人飞报武昌,他则领军让开道路,隔着二十来里伴随左右。
“走罢!”
唐通猛一挥手,全军继续启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