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我叫你哥你叫我姐，咱俩各论各的

整个校园无处不是红光卷动，警铃声刺耳得像是大群的火烈鸟在垂死之际哀鸣，大地震动，埋设在地里的水管炸裂，高压水柱喷涌如泉，建筑物外包裹的花岗岩剥落，英灵殿顶部的雄鸡塑像轰然倒塌。

一切就像写在预言书中的末日，末日面前每个人都渺小得像是尘埃。

烈焰击穿地面之后从英灵殿前的井中喷出，那是学院的奠基之井，在还没有自来水的时代，师生们在这里钻出了第一眼泉。

“很大的场面，”赫尔佐格通过地面的监控录像中肯的评价道，“但是说实话，如果作为两个近似初代种的龙类殊死相搏的现场，我感觉还是有点拉了。”

“什么叫近似初代种……”即便是隔着无线电也能听出夏弥声音里面的无语和明显的气音，“老娘是纯纯的黑王子嗣！”

“那你算是没救了，”赫尔佐格扶额，“你的肺是炸了么？还有我看你只拿了康斯坦丁的眼睛啊？”

“我会受伤还不是都要怪你突然给我传音，走神了一下。”夏弥熟练的甩锅，“还有我把龙骨的精神元素富集在眼睛里面了，不然那么大的骨架我怎么吃？”

她的气息明显平稳下来，除此之外还有咀嚼爆米花的声音传来。赫尔佐格努力不去联想那种画面。

天使一样的女孩子在大嚼人类眼球.jpg

“之后我会努力在听证会上保下楚子航，”赫尔佐格懒洋洋的做保证，反正她知道剧情走向，楚子航必然不会被处决，“实在不行我帮你把那群校董全图图了。”

“好仗义啊，您就是及时雨宋公明哥哥？”

“别叫我哥哥……”赫尔佐格莫名有种被辱骂的感觉。

···

校长电梯沉入海水中，水体不是熟悉的碧蓝色，而是污浊的红色。槌头鲨、海龟、蓝鳍金枪鱼的尸体漂浮在玻璃罩外，它们都从中间断成了两截，断口光滑，就像是被一柄极长的利刃一挥两断。脏器从躯壳里流出，整个消化道像是异形的海蛇般漂浮在水中，简直是地狱般的景象。

“我的鱼缸！”昂热嘶哑地说，眼角抽动。

“我就跟你说嘛，一定要冷静，要怀着宠辱不惊的心来看问题。就好比你家给人烧了，你在废墟里四处转悠，尖叫说，‘啊！我的电视！’‘啊！我的名画！’有什么意义呢？徒增烦恼而已。你就该在废墟里找点还能用的东西，这些就是惊喜啊，比如你忽然找到了你小时候和邻居小女孩一起收集的贝壳。你开心地笑了……”副校长拍着老友的肩膀。

“别把我的智商拉到跟你一样低的地步！神经病总是把别人也搞成神经病然后战胜他，因为在神经病的领域他们经验丰富。”昂热低声咆哮。

“别急别急，还有更糟糕的……”副校长温言软语。

电梯沿着索道进入开阔的岩洞。

“我的花园……”昂热几乎是在呻吟了。

成片的珍贵林木倒伏，还在直立着的树木仍在熊熊燃烧。灌木和如茵的绿草什么的更惨，它们被彻底翻烂了。地面上黑色痕迹纵横交错，深入泥层里，每道痕迹都有宽近百米长，就像是被燃烧的巨犁翻了一遍。

“就当烧荒了……”副校长说，“你现在来还算好的了，我一早上赶来，满是浓烟，还要戴防毒面具。”

“我的金字塔！”昂热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满是血丝。

那座黑色砾岩建造的金字塔在美洲的密林里矗立了几千年，雨水也只是侵蚀了表面和边角，足见其坚固，但此刻一道巨大的裂痕把塔的顶层分开，暴露出砂岩堆积而成的芯部。很难想象什么样的冲击会造成那种效果，但可以想见它的力量之大，连带着轰塌了小半塔身，黑色砾岩散落周围，再想拼起来就很难了。

电梯进入漫长的黑暗隧道，穿过这个隧道，就是湮没之井。昂热端坐着，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他不敢想象那里的惨状，入侵者的目标无疑是湮没之井，那里的每一件藏品都耗费的巨额的资金和心血，还有他刚刚从赫尔佐格那里拿到的龙骨。

全完了，只是睡了一觉醒来。

电梯门打开，昂热一愣，素白的天光从上空洒下来，湮灭之井被人开了个天窗，在祭坛的正中央白发的身影矗立。

数不尽的藏品环绕在她的四周漂浮着，它们所受的重力被某种力量抵消了，如今皆若空游无所依。

赫尔佐格脚下坚硬的青铜地表彻底龟裂，被熔化之后又冷凝的金属渣滓散落满地，大概还是那种挥断鲨鱼和劈裂金字塔的武器，在地面上纵横切出无数痕迹。走在这个祭坛上觉得它随时会粉化似的。

“我现在很怀疑贵校的安保力量。”她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间里，隐隐带着怒意，她伸手摘下她面前龙骨的头颅，转身向着昂热两人走来。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龙骨就已经被盗。”她挥手把那个白球抛了过来，昂热抬手稳稳接住，看见它已经变得空荡荡的眼眶。

他能感受到它失去了作为龙骨十字最重要的要素，已经是被抽空了灵魂的躯壳，不再是那尊崇的君主死去后的遗留物。

只不过是一副枯骨。

“好了好了，”副校长笑呵呵的拿过被昂热捏的嘎吱作响的头骨，“赫尔佐格教授慷慨的表示她还能匀出一副龙骨给我们研究。”

“半副，它实际上已经残缺了，到时候你们用康斯坦丁的补一补还能当完整的看。”赫尔佐格板着脸转过身，看着半空中无数悬浮的炼金制品。

“1200吨的汞溶液被蒸发，还有这些巨大的、临时铸造的青铜武器……”她低声说，“如果不是青铜与火一系的次代种，那么就是某位四大君主来此。”

“还有这个，言灵·力天使的残留，能够维持这么长的时间，一定是大地与山无疑了。”她面向守夜人和昂热。

“岩石的浪涛昭示着他苏醒前的伸展，他完全伸展的那一日，山陵化作深渊。”昂热轻声说。

“bingo，典籍背的不错……他是大地的主宰，掌握的元素之力是‘土’。他是整个世界上最精于力量控制的龙类，重力也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赫尔佐格抬头，“他已经取得了同类的血——现在他已经所向无敌了，那是凌驾于初代种之上的力量，就算是我可能也无法撼动。”

“只要给他机会，他就会把我们所有人……碾成尘埃！”她的话语掷地有声。

言灵·力天使残存的领域恰好在这一刻溃散了，炼金盒，管风琴，镀银的骷髅头如同下雨一样落下，昂热呆呆的看着这一幕，仿佛见到了人类的落幕一样。

···

“喂，你说，如果我变成了海拉……那我还会是我自己么？”来自虾米，IP地址：北平。

“你不是已经吃了龙骨进化完了么？都这个时候了问我这个干吗？”来自天鹅与蛇之王，IP地址：未知。

“我当时在吃糖豆啦……进去之前害怕肚子饿。”

“……”

“喂，发个省略号是什么意思[发怒]”

“实在害怕的话，就给你哥哥吃，反正我看你都已经到北平了。”

看到这句话，夏弥关上了手机，一步步走进了昏暗的地铁隧道，她的另一只手中不停的盘着两个在黑暗中隐隐发光的金色圆球。

滴溜溜，滴溜溜。她伴着这样的声音前行，直到前方有一面巨大的岩壁出现。

“哥哥，”她抚摸着粗糙的石壁，“快出来……姐姐带了好吃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