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方苡有点失望。
在他想象里，像小鬼婆这般“惊世骇俗”之人，不说住在深山老林，至少也要是什么道观、寺庙之类的。
所以当方苡被小鬼婆带到一个普通小区门口的时候，他没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你那什么表情啊？”小鬼婆给了他一肘击，被方苡灵活躲过。
“没什么没什么，我们进去吧。”方苡提溜着两大袋水果，干笑两声。
小鬼婆拉住了他：“你在这等我十分钟。”说完背着包跑向小区里的公厕。
方苡把手里东西放下，突然意识到此刻自己又是一个人了，下意识摸了摸骨链，入手冰凉，让他精神一振，安心了一点。
小鬼婆这个小区是一个老旧小区，旁边就有几个凉亭，坐着一堆大爷大妈，在闲扯下棋。
似乎是看到了生面孔，又是个年轻端正的小伙子，有几个大妈朝方苡招手，让他过去。
方苡犹豫片刻，乖乖地走过去。
“小伙子，你是跟着1304的那户人家来的？”一个卷发大妈八卦道：“1304的小姑娘天天打扮的奇奇怪怪，脾气也怪，自从他们祖孙搬进来，就没看到她婆婆出来过，真的太奇怪了。”
方苡尴尬笑笑，没接话。
大妈又喋喋不休：“也不知道那个小姑娘爸妈都在干什么，那么小不好好读书，天天不知道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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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王大妈，又在嚼舌根呐。”
方苡循声望去，差点眼珠子瞪出来。
妹妹，你谁啊？
眼前的小鬼婆脂粉未施，一头黑长直柔顺地披在肩头，干净整洁的及膝校服裙很是合身，露出一双笔直纤细的腿。
这哪里来的清纯女学生啊？还是能把他的兄弟们骗到裤衩都不剩的那种。
下一秒，她就顶着那张乖巧清秀的小脸对着这群多嘴的大妈疯狂输出，战斗力爆棚。
这一场景对方苡的冲击比第一次看到小鬼婆还大。
“走了。”以三寸不烂之舌成功逼退众多大妈的小鬼婆朝方苡勾勾手。
方苡被她的女王风范震慑住，立刻乖乖跟上。
“我婆婆是不知道我在外面跑业务的，她只让我好好读书。”小鬼婆嘱咐方苡：“我跟她说你是我的一个朋友，你等下别露馅了。”
跑业务，是说她招摇撞骗的事情啊。方苡了然点点头。
眼前的楼道堆着杂物和垃圾，铁栏杆锈迹斑斑，两边的墙壁上贴了很多小广告，像是几十年前的小区。
方苡小心避开楼道里的一些堆着的杂物，跟着小鬼婆窜东窜西，终于到了小鬼婆家门口。
1304外观倒与同一层另外两户无甚不同，只是门的上方端端正正挂了一面八卦镜。
黄昏的光线落在狭窄楼道里的杂物上，空气中的微尘随着两人的走动浮动起来，有种诡秘的宁静。
就要看到传说中的老鬼婆了，方苡心中有些隐隐紧张，不知不觉咽了口口水。
小鬼婆轻车熟路地从门口的花盆下摸出一把钥匙，拧开了门：“婆婆，我回来了。”
不同于方苡的想象，屋内是简单温馨的两居室，房子虽然老旧，却很干净整洁。
任何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没有，反而更加奇怪了。
“婆婆，我回来了！”小鬼婆给方苡扔了一双粉色拖鞋，往房内跑去。
方苡蹬上那双明显过小的粉色拖鞋，将两大袋子水果放到茶几，这才开始打量四周。
电视柜上放着一张合照，照片中一位穿旗袍的美人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坐在椅子上，温柔的对着镜头笑。美人旁边站着一个老妇人，面色阴沉，一脸不快。方苡下意识伸手去碰相框。
“婆婆！”小鬼婆在卧室怪叫一声。
方苡吓得一哆嗦，差点将相框摔翻在地。
“咋了咋了？”方苡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进内室。
主卧里，一个老妇人倒在地上，双目紧闭。小鬼婆跪在她旁边一动不动。
方苡手哆嗦起来：“人工呼吸要吗？还是我打个120，我现在就……”
“吵死了。”地上的老妇人缓缓睁开眼，她声音粗粝，眸光却犀利如鹰，刺得方苡往后退了一步。
小鬼婆将老妇人扶起来，转头看方苡：“你还不过来帮下我！”
方苡这才看清老妇人空荡荡的裤腿，他赶忙上前，将老妇人抱起放在床上。
“婆婆，你能不能小心点。”小鬼婆絮絮叨叨，将毛巾毯帮她盖好：“这次又是怎么了？”
老妇人揉揉眼，没好气道：“睡着了。”
还是婆婆睡眠质量好啊，随地大小睡啊。方苡悄悄咪咪给老鬼婆点了个赞。
“你就是那个被鬼缠住的小子？”老鬼婆的眼光转到方苡脸上：“长得还有点姿色。”
？
方苡缓缓转头，惊恐地向小鬼婆投去求助的眼神。
“婆婆！”小鬼婆喊一声，她的眼神挑剔地在方苡脸上流连一番：“眼光真差，哪有姿色了？”
？？？
耍流氓还能遗传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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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婆，你倒是帮我看一下，我这鬼气怎么解啊？”方苡将带来的苹果削成小兔子形状，插上牙签，咧个嘴谄媚的笑。
老鬼婆惬意地靠在床边，拿起一块苹果：“那个橙子也切一下。”
方苡梗了一下，幽怨地默默拿起一个圆溜溜地黄橙，用刀在橙子中间拦腰划了一圈。
老鬼婆吃上酸甜的橙子，这才慢悠悠开口了：“你这鬼气…”
方苡星星眼，盯——
“我解不了。”
星星迅速黯淡了下去。
老鬼婆叹了口气：“小子，你得罪什么人了。这鬼气背后的来源可不小啊。”
她伸出枯瘦的手指，轻轻在方苡眉心一点，引出一缕黑气，黑气中还泛着丝丝青气。
方苡目瞪口呆。
老鬼婆握拳，灭去黑气：“一般的鬼气，即便是我孙女，费些功夫也能解决。但你身上的鬼气，虽然稀薄，却不是一般的鬼魂能有的。”她叹口气：“青色，已属恶鬼。要想彻底解决，老婆子我，道行不够。”
“恶，恶鬼…”方苡差点昏过去，不是，他是前世做了什么恶啊？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英俊男大学生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还没女朋友呢！还不能鼠啊！
老鬼婆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放心，暂时死不了。”她的手点点方苡的领口：“戴好这个。”
方苡一把抓住骨链：“婆婆，那我戴着这个就没事是吧？”
“这法器并没你想的那么强大，挡的了一时，挡不了一世。”老鬼婆似乎有些疲倦了，挥了挥手：“你让橘丫头给你做点吃的，我累了，要休息一下。”
方苡见老鬼婆神色疲惫，识趣地退出了主卧。
老鬼婆看向他离去的方向，深深叹口气。
青焰恶鬼，是伤害了数万生灵才能孕育出的恶物，这样的鬼物，怎么会在方苡这个没什么因果的学生身上打“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