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改革弄潮(2)

“这件事,初一的时候,郭麒麟同志曾经同我汇报过,我认为行。郭麒麟是一个人才,他的高山皮革厂已经先行做了试验。以后小汽车将逐步普及,我相信,他说的这个产业能做大。”他看看眼前的几位副县长,分管工业的副县长郭杰正在认真做着笔记。“县里成立一个筹建办,县经委、县侨乡建设投资有限公司参加筹建办,郭杰担任总指挥。”书记说着又将头转向我:“以后,有关汽车皮革厂项目的事,你就找郭县长,他代表县政府。”会后,县高官李书记找来县侨乡建设投资公司总经理林总,对他说:“郭麒麟很能干,是做事业的,县里决定由你负责与郭麒麟具体洽谈合资办厂事宜。”

1990年2月10日,郭麒麟与GS郭县长、县侨乡建设投资公司总经理林总以及县经委干部一起到上海星华皮革厂,副厂长代表工厂接待了他们。

经过三天的交流,宝华同意成为“驻湘上海宝华皮革工业有限公司”股东,以技术服务人股,帮助引进国外设备和提供技术服务,合作生产汽车挡风皮革。

合资公司决定选址YY,荣兴镇征了80几亩地,镇政府决定将原砖瓦厂旧址给合资公司,所得将作为资本人股,这是上海回来后做的第一件事。征地后,第一个遇到

的工程就是退土方。那时候我对退土方没什么概念,在讨论由谁来做时。

同一时间,荣兴镇镇长推荐了一个闽侯人来承包退土方的工程。

“你们退土方l立方收多少钱?”郭麒麟问。

“1块钱。”闽侯人回答。

不会吧?!在到荣兴之前,特意就土方的费用咨询过,了解到市场的行情是运距在500米以内l立方3块钱左右。难道骗我?没理由啊。郭麒麟并没有打算将这

个工程交给他做,和他没有利益相关啊。

“1块钱,太贵了,8毛钱。”郭麒麟还没有从1块钱的震惊中回复过来呢,这边没想到闽侯人居然一口答应了。“行,8毛钱就8毛钱。”就给闽侯人做。

“那就签合同吧,郭总,您看?”郭麒麟却不踏实,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不对在哪里,又说不出来。

“便宜不要太贪,价格严重低于价值时,这里面就一定有问题。”保险起见,郭麒麟说:“镇长,闽侯人是您介绍的,我不熟悉他,您可以用您的股份担保他不影响我的工程进度吗?如果可以,我们在这个合同上写明,如果工程进度受影响,需要赔偿。”

“没问题,没问题,我担保。”镇长想也没想,就在合同上签字担保。

合同签订后,郭麒麟按合同的规定,让财务先打了10万块预付款给承包商。

一个多月过去了。一天中午,闽侯人又准时站在我办公室门口,准备请我吃饭。我说:“你去叫镇长和书记,今天我们一起吃。”四人叫上菜,要了饭,边吃边聊

郭麒麟扒了口饭,笑着说:“今天下雨,明天街上可能鸡会很多,闽侯人,明天你是不是去买100头鸡回来,我们把舌头割出来吃百鸡宴。”

“行,没问题,郭总,我去做。”闽侯人没有听出弦外之音。

“老郭,亏你想得出来,有这么吃鸡的?”镇长和书记也没有听出来,反而跟着打哈哈。

郭麒麟径自吃完碗中的饭,放下筷子。“告诉各位,我可不是说笑。百鸡宴吃完以后我要跟你们打官司,要把你荣兴镇的股份吃进来,我要你赔!饭吃完后,你们两个领导到现场去看一下,工地什么进度啊,他根本就没有动。”

“什么进度?”镇长和书记一脸茫然。

敢情他们都忘记了自己担保的事儿了。

“按照合同,我们的工程进度现在只差20天就该完成了,可是”,郭麒麟放下脸来,“你们等等到现场去看看,闽侯人做了什么。我今天先把话放在这儿,当初可是你们同意担保,你们要赔的。”

镇长书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饭也不想吃了。“都吃饱了,现在走吧。”

车子开到工地,果然,土方确实没怎么动。镇长书记跳脚了。闽侯人开口了。他这一开口,倒让我们没想到,怎么回事?

原来,闽侯人雇人退土方的价格是每立方2.6元,每挖一立方他就要损失1.8元。那他又为什么同意按每立方0.8元承包呢?闽侯人说:“规矩是先把合同拿到,

然后通过送礼什么的做关系再来修改合同。”没想到碰到了我这么个软硬不吃的人,他只好这么拖着。

镇长和书记无语。

按合同赔偿,荣兴镇的股份没了是一回事。两个镇领导决定倾全力支持闽侯人,把此前延误的工期赶回来。第二天,整个荣兴镇的拖拉机全部开到工地退土方。加班加点,通宵达旦。看着工地每一天都在变化,郭麒麟很高兴:这就对了。

那段日子,闽侯人可不高兴,逢人就说郭麒麟。

所有的土方工程完工以后,闽侯人来结账,郭麒麟把他叫到办公室。“闽侯人,我挺欣赏你的。”他以为郭麒麟在讽刺他呢,很不高兴。“来,先喝

一杯茶。”郭麒麟给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他。“这次的合同,我原本是打算3元同你签的,我了解过市场的行情,没想到你自己报了个1元,最后还同意了。

“唉,郭总,不说啦。”闽侯人一脸沮丧。

“后面还有什么猫腻吗?”

“哪儿敢?!全是按实际面积来的。”

“你前面做的事,我理解,你也是不得已。这样吧,这次你的教训也够深刻了,我相信也记得很牢了。土方呢,我按每立方2.8元付给你,不过”,郭麒麟严肃地说:“再出什么纸漏的话我就跟你不客气。你要记住,我是老板你是打工的,不会让你亏本。那种你哭我笑,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的行为,不是我的风格。”

“真的,郭总?”闽侯人一下子从座位上跳了起来。他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您按每立方2.8元付我?”

郭麒麟点点头。“不过,以后你要注意,如果再碰到一个像我一样软硬不吃的人,你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谢谢您,郭麒麟总。谢谢!谢谢!“千恩万谢地,闽侯人就差没下跪了。

从那以后,闽侯人就跟定了我。

自革新的第一个工厂开始,革新集团的所有厂房有90%都是闽侯人盖的,不仅GS的,辽宁的,重庆的,上海的,湖北的,广州的,几乎所有的厂房都是他盖的,就连

以后住的房子也是他帮我盖的。后来他去成立房地产公司,成了影响一方的地产商,现在的财产也几十亿了吧。

闽侯人的事,也给了郭麒麟一个教训。从那以后,总是叮嘱下属,签订合同时,甲乙双方是平等的,双方要相互尊重,你不要骗我,企图从中牟取暴利,我也不欺负你,充分尊重你的劳动,一定要弄清对方的成本。

这条不成文的规矩,一直延续到现在。革新的供应商不论大小,都乐于和郭麒麟做生意的原因,其中就有一条:和郭麒麟做生意,虽然赚得不多,但总是有赚,而且付款及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