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惩罚

回廊下丫鬟仆人伏跪两列，温荷华从她们中间穿过，“都起来吧。”

走到回廊尽头，敲响紧闭的屋门。

开门的是李慕锦的贴身侍女雪宁。

雪宁轻轻拨开翠绿剔透的珠帘，“怎么样了？”

李慕锦坐在床边，低头对上那张苍白无力的面容，轻声，“已服下张御医开得安神药，这会儿刚睡着。”

准备离开的张御医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俯首作揖，“王妃放心，宁侧妃体内的迷药已解除，只是侧妃受了重度惊吓，一时分不清过去和现在还需身边人多做开导。”

张御医虽不知发生何事，但能从宁清月异常举止上推测出事情大概。

“有劳张御医。”

话落，温嬷嬷走上前领张御医去客房以好茶伺候着。

“你就这么把那畜生送到大理寺啊？”

“嗯”

出了里间李慕锦就迫不及待询问宋洐泽的下场。

李慕锦对于这个结果表示不满，“要换作我，我先把他打残打伤再送进大理寺，要他知道我王府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还好皇兄去了大理寺，要不然真便宜他了。”

得知李修明去大理寺，温荷华并不意外。

李慕锦突然自责，“也怪我，明看到她竹林却视而不见，要是我陪着她，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世事无常人心叵测，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此事责不在你，你无需自责。”

“可我过意不去……”

李慕锦红了眼眶，惹人万般心疼。

温荷华不懂得哄人的法子，唯有将她抱入怀中像哄孩子般轻拍脊背，轻声细语，“锦儿也受到惊吓了？”

李慕锦呜咽，“嗯嗯”

平日里李慕锦是胡闹了些，可也是先皇捧在手心娇养宠出来的小公主，哪里见过那不堪之事。

“不怕，那那畜牲马上就会得到惩罚。”

……

雪宁把宋洐泽扔到大理寺后，大理寺的官员迅速成立案件，关押宋洐泽。

阴暗潮湿的刑房，几盏残油灯足以照亮摆在各处骇人的刑具。

一盆炭火静静的燃烧，然而总有人来打破这里的死寂，但这一次来者身份高贵，炭火连抖三抖，一并被叫醒的还有拷在刑架上的宋洐泽，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

春还未走，又迎冰冷的水，宋洐泽受冷干咳而醒。

这是他第二次被水泼醒，他实在不愿醒来，但身上的疼痛刺激着他每一处的神经，以至于看到面前的人也因痛失声。然而看到那炙热滚烫的烙铁后面的脸，吓得睁大了眼，“敬、敬安王！”

李修明克制着杀人的冲动，“你还认得我？”

宋洐泽颤颤巍巍的讨好，“敬安王用兵如神，战无不胜，在南启谁人不识。”

“是吗？”

“是啊，天下人就算没见过您也会对您心生敬畏的。”

宋洐泽还在天真的阿谀奉承时，李修明已失了耐心，“那你还敢对她……”

猩红的眼，不停颤抖的拳头，控制不住的手将烙铁印在宋洐泽的左肩。

“啊——”

牢内发出凄凉的惨叫。

烙铁与肉快要融为一体时，倏然抬起，血浓肉浆……

外面的天格外明朗，李修明抬头怔了好半会，再回神，两个中年夫妇在和大理寺卿交谈，面露急切。

李修明认得他们，那夫妇是宋洐泽的父母，可怜宋常卿在朝堂摸爬打滚半辈子得以高位，却仍要为自己的孩子低头哈腰。

但，李修明可不会可怜他们。

第二天早朝以李修明为首群臣弹劾宋常卿。

欺辱皇室宗亲是大罪。

李修能身着明黄龙袍，不怒自威，仅一句便将宋常卿打入万丈深渊。

“谋害皇室宗亲乃是重罪，但念期恪守职位、治理有方从未出错，就官降三级，贬出临京。”

振聋发聩，朝臣哗然，宋常卿只觉眼前昏暗，前路无光。

李修能举目有神看向脚下的臣子，“众爱卿可有疑问？”

有胆大的官员提出自己此结果的看法。

“陛下，臣觉得此举过重。”

“讲”

“臣以为对皇室不敬乃宋常卿之子的过错，子不教父之过，宋常卿虽教子无方，但他为官清廉、尽心尽责，陛下不能因其子行为不端而就此埋没好官。”

“宋常卿的功绩朕记得，敬安王的丰功伟绩又有谁记得？”盘踞在朝堂上的金龙发出怒吼，威震朝堂。

李修明是难得的习武奇才，一杆红枪击败京城所有武者，红枪孤独、落寞而后驱使李修明前往塞外。

因为强者都在边疆。

少年带着一腔热血留在北疆。

除蛮夷扩北疆，是他一生的荣耀。

朝堂鸦雀无声，那位试图替宋寺郎求情的大臣也低下头不语。

当然，这时候总要有人斗胆打破紧张的氛围。

“敬安王南辕北战平定外寇，功不可没。陛下此举既惩罚罪人又不寒了忠臣良将的心，实乃圣明！”

声音高昂赢得李修能的欢心。

“众爱卿可还有疑问？”

朝臣整齐了然，“臣等无疑。”

李修能又指名询问，“你呢，宋爱卿？”

“臣教子无方，使其犯下滔天大祸，臣愿受罚。”声音沙哑悲凉，想他在朝堂无名半生，这才得以出人头地，未曾想顷刻间毁于一旦，不觉伏地潸然……

御花园繁花锦簇，李修明心事重重。

“你也觉得我罚的太重了？”李修能一语道破李修明的心事。

“陛下这样做必有一定的道理。”

李修明对李修能做的事一向持有肯定的态度。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吗？”

尽管李修明摇头，李修能还是说了出来，“宋羡儒是长德十年的状元，以他的才干官至宰相也不为过，可如今却只能呆在太常寺，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是为何？”

“他太过赤诚，不会察言观色亦不会说鬼话，京城想要证明自己的人太多，他适合做地方官。”

明贬暗升，李修明恍然大悟。

“不过你放心，宋洐泽是不会活着离开临京。”

冤有头债有主，李修能从不会冤枉好人亦不会放过任何罪人。

“宁侧妃情况如何？”

李修明神色变得黯淡又夹杂着愤怒，“昨日吃了御医开的药，我离开时还未醒。”

“皇后又派了几名御医，这些天你就在家多陪陪她，朝中政务固然重要，她也同样重要。”李修能拍了拍李修明的肩膀。

“多谢陛下、皇后。”

“行了，今日我就不留你了。”

“臣先告退。”

李修能瞧着旭日下的李修明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