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溟提前就有所提防，哪怕神识无法出体也用眼角余光瞥见了张玄黎不断挥舞的双手。
几枚自带真灵威力的飞蝗石一经射出便将那无形的诡异存在炸的稀碎，独留下胆战心惊的张玄黎狼狈稳住身形喘息称谢。
在过去，他其实一直都信奉一句话。
瘴气之中唯有掌握瘴气法门者方能自在逍遥。
事实上他过去也确实用瘴气法门越阶击杀了无数劫修，可谓战功赫赫。
而就在刚才，他第一次察觉到自己的瘴气法门不管用了。
因为对方不但也在瘴气中行动自如，甚至比自己更加熟知瘴气运作！
一时间优势尽数化作劣势，这如何能不让他错愕？
好在他此行并非孤身一人。
对于九溟和霜筠来说，这些无形的阻碍虽然烦人，但也并不比瘴气本身带来的实力压制更麻烦。
只要不是见面即杀便还有挣扎的余地！
修士的法器、宝物固然被瘴气压制了威力，但这份压制本身就是一种对抗。
既然对方是依赖于浓郁瘴气才能发挥无限威能，那么将此地的瘴气变稀薄不就成了？
“把能释放真灵威力的物件都取出！我们要炸开一条道杀出去！”
九溟话音刚落，指尖便激射出无数枚闪烁着危险赤芒的石子，“噼噼啪啪”硬生生把前方的瘴气炸散开来！
霜筠也不甘示弱，趁着周围瘴气稀薄立刻拈起纤纤玉指。随即几片散发着清辉的花瓣缓缓融入周围瘴气，将那些即将涌来的白茫雾气凝固在原处。
张玄黎虽然修为不及二人，但在此刻他也有独属于自己的优势。
他一摸储物袋，把此前缴获却一直没有机会使用的低阶符箓尽数射向周围的瘴气中。
面对没有实体的对手，这么做自然伤不到对方，但这符箓触发后释放的真灵威能足够抵消周围的瘴气。
瘴气的确是能依附于真气的“活物”，但前提是那真气尚且温和。
最终一行人逃出生天的同时，价值上万灵石的各种宝物也稀里糊涂地留在了这青纵山深处。
待张玄黎主动启动石碑升起青光墙壁，几人身形顿时垮了下来，一个个就地盘坐用各自的办法抓紧恢复丹田干涸的真灵。
三人中恢复最快的当然是张玄黎。
他修为最低又有瘴气行走，只要他体内的瘴气不反水，在瘴气行走和阴阳玄皓的先天真气调理下不过运功一个周天便能恢复的七七八八。
霜筠仙子看出他手中宝物非同一般，毫不客气地“借”走一用。
“咦。这玩意里面还有先天真气？你哪弄来的？福缘不浅啊。”
此事毕竟与几天后的三河坊年终拍卖息息相关，张玄黎自然不可能在这个重要关头把自己的秘密告知眼前这个乐子人。
他轻咳一声，脑中早已备好一个绝佳的借口。
“从金火苗那得来的。”
金火苗打劫东离界各路修士多年，手头有些稀世珍宝再正常不过。
反正圣女九溟已经出现在他这边了，他击败金火苗的事也没必要瞒下去。
如此半真半假的话，任谁也挑不出毛病。
霜筠听了此话眉头微蹙，随后有些俏皮地冷哼一声，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算是给你这个阴险的小子捡到便宜啦。”
她用阴阳玄皓恢复完体内真气便随手抛还给张玄黎，没有丝毫留恋。
这是自然。
——她刚刚丢在瘴气中的东西恐怕都不知道值多少灵石了。
二人抬首望去，恢复完丹田真气的九溟正站在青光墙壁前神色凝重地望着里面的白茫瘴气。
她唇瓣微张刚想讨论什么，但眼下这地方毕竟不是久留之地，便要张玄黎带队先回洞府再说。
……
随着三道石门落地，三人才终于放下心来，看着对方不一而同的狼狈模样不禁莞尔轻笑。
“我刚刚一直在想一件事。那青光墙壁是不是原本就用来阻隔它们的？”
九溟终于将自己刚刚想说又来不及说的问题说出。
张玄黎摇头苦笑，当下便将老羊之前的经历与二女讲述了一番。
“那就怪了。”
霜筠仙子偏过脑袋沉吟一阵后接着道：
“如果说那无形的怪物早就来到此处，那它为何迟迟不现身？现在它们都被封在墙后难不成还是好事了？”
是的。
假设那无形怪物和穿越石门来到此处的家伙是一伙的。
那么无形怪物为什么不更早利用自己的优势缠住几人，非要等他们深入到石门附近后才慢吞吞地赶来？
说的再远一点，它为什么不潜行到青纵山外围，甚至张玄黎的洞府附近主动出击？
如果说那从石门传送出来的家伙是主动放水，那么这无形怪物则更多是目的不明的散漫。
二女都是见多识广之辈，联想起自己过去几十年的秘境探索经验立刻展开了激烈交谈。
张玄黎静静听了片刻，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在她们的讨论中，这背后必然有什么更深的隐秘和大能棋局正在展开，很可能是一场涉及不同地界不同种族的巨大阴谋。
说着说着，她们便施展各种神通互相检测身上是否留下了什么印记。
当然，她们检测到张玄黎时就完全卡住了。
因为他体内到处都是瘴气。
“你的存在本身就是麻烦。”霜筠仙子干净利落地总结道。
他早就有心理准备，认命道：“要是它们能顺着我体内的瘴气找到我，那我早就该和它们接触啦。哪轮得到现在。”
他也不矫情，趁此机会干脆把之前从金火苗和独孤文那里得来的东西都给她们看一遍。
这样两个见多识广的筑基前辈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遇上的。
要是这其中有金火苗的“上师”和神武门留下的追踪印记，那后面又得生出一大堆莫名其妙的劫数。
他经历了这么多屁事也算是看明白了，这天佛菩提子只能帮他根据目前情况尽可能规划劫难，但这劫难严重与否还是靠他自己把控因果。
比如要是被霜筠仙子这样的乐子人坑了一把，很可能遇见不亚于菩提树进品的变态劫数。
——话说回来，这次去深处冒险菩提子印记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啊……
所以它们都不是劫数？
“我觉得它们可能并没有恶意。”
二女听闻此言面面相觑，不知道是该嘲笑张玄黎天真还是该义正词严地反驳他。
最后还是霜筠先开口吐槽：“它们要是没有恶意，那我们打水漂的那些灵石算什么？”
是的。
不管对方是出于什么深层目的特意放水，还是真的没有恶意。
从结果来看，他们都花费了数额相当庞大的一笔灵石来换取最后顺利生还。
“你要是打算坐下来和它们聊天，那是你的事。反正本小姐是不打算再趟这浑水了。下次你要想再拉我下水，记得准备好代价。”
“这种连人话都不会说的怪物可没有半点乐子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