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溟语气淡淡，对于玄剑老祖极端强悍的变态人生没有任何嫉妒之意。
考虑到这个问题和因果机缘有关，霜筠仙子也难得地正经了一回。
“你别看玄剑老祖在玉简里写的轻巧。他遇到的那些劫数有好几个都是纯靠运气才能通过的。这可比我们费尽心思布局度劫要难多了。”
“靠运气更难？”
张玄黎也不知道该怎么吐槽这句话，但细细思索之下还真是品出了几分道理。
如果说要成为玄剑老祖这般厉害的剑修需要经历这么多离谱的考验，那他恐怕真的就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毕竟任何一个天骄都不会效仿他做如此多九死一生的荒唐事。
放在太玄天就更不用说了，以他们上万年的人才培育经验早就摸索出了效率最高的可能。
所以玄剑老祖只是一个“特例”。
正是他这种离谱的气运替他强行度过了无数次劫难，导致他的一生中只有无尽的收获和提升。哪怕偶尔遇见挫折，也不过是未来意外成长的铺垫。
思及此处，张玄黎不由得肃然起敬。
——我之前居然还在想我是不是天选之子……哈哈。
就他这步步为营都差点翻车的主，和玄剑老祖这等真正的天选之子比起来是一根毛都不是啊！
而且这些日记看下来，张玄黎也终于弄明白了为何那玄剑决如此难练。
为什么他们玄剑宗贵为明州八大派却连自家的入门功法都没有。
这玄剑老祖自己就是靠奇遇堆出来的，你能指望他编写出什么低门槛的入门功法？
别人家都是天赋不够，机缘来凑。
他们玄剑宗倒好，是机缘不够，天赋来凑！
正因为玄剑老祖的徒弟没有他本人那样变态的机缘，所以才需要上品金灵根的超凡天赋来弥补这一空缺。
可是化神境的玄剑老祖都无法创出门槛更低的“玄剑决”，他那止步于元婴境的徒弟又如何能做到呢？
于是上一任宗主只能不断说服各路散修加入玄剑宗，并且融合改编各路功法以供弟子修炼。
之前张玄黎还以为这是玄剑宗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如今才知道这是为了维系宗门繁荣的无奈之举。
所以也不能怪现任宗主能力不行，单纯是上一任宗主能力太强才造成了一种江河日下的错觉。
事实上玄剑宗修炼玄剑决的核心弟子一直以来都不多。
目前也不过只有宗主本人和冉烈长老二人在玄剑决上颇有建树而已。
——本来还有个刘成道结丹在即……可惜了。
张玄黎长叹一声后将玉简放回木盒，突然发现另外有一枚玉简被她们单独放置，似乎是有什么特别用意。
“这枚玉简是怎么回事？”
二女互相对视一眼，似乎是悄悄传音说了什么，最后由九溟开口：
“此简携带的因果太重。我们承受不起。”
张玄黎眉头一挑，不禁觉得有几分好笑。
——刚刚这么多玄剑老祖的日记都看了，还有什么因果不因果的。
但他刚将神识探入其中便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这不但是因果，而且是大大的因果！
《XX瘴气诀》。
虽然书名的前两字不知为何被刻意抹去了，但单单那“瘴气”二字便已经足够说明其意义！
——这……玄剑老祖也是吞天教主后人？！
张玄黎顿时觉得这世界有种难以言喻的荒诞感。
怎么最近这段时间吞天教主的线索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了？
——因为我的神农面板升到了二阶？
回忆起那诡异的慈祥之音，他顿时有种喘不上气的无力感，就连肚子里的身内化身都连带着抽动了几下。
——不，不对。这只是巧合。
玄剑老祖的东西在六百年前就留下了。
他又是化神期的剑修，不可能真的兼修瘴气法门甚至以吞天教主后人自居。
——因此……他留下此物更可能是其他意图。
可当张玄黎刚镇定心神看下去，他那本来已经平复的心情又起了波澜。
这玉简中记载的第一个瘴气法门便是金火苗心心念念的瘴气行走。
读着那有几分晦涩的法决，张玄黎只感觉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明明这些内容他都已经掌握，却又是异常的陌生。
就好像一个学会走路二十年的成年人看一篇巨无细漏的走路攻略一样怪异。
因为面板系统的技能是直接跳过从入门到熟练的过程，从熟练之后开始。
对于张玄黎，这瘴气行走就如同呼吸般自然，根本不需要思考自己该动用体内哪几块肌肉互相协调用力。
最后对他来说为数不多有价值的信息是知道了自己目前瘴气行走在“同门”中是什么水平。
——能半日不歇者便已是大成境界，足以修习进一步瘴气神通。
第二门记载的内容也并非冥鬼缠身。
其大片大片的叙述中不时便带出几分对培育灵植的见解，一看便知道是催熟秘法的同类法术。
——这是先让修炼者打好基础么？
接下来第三门……第四门……
张玄黎一路看下来，脑中的疑惑不但没有被解决，反而越来越多。
那著书者的确将瘴气制作和瘴气迷阵玩出了花，衍生出不少招式。
很多张玄黎此前没有想过的结合手段都被著书者以专门的法门名字记载。
但无论招式如何精妙，其内容至多都只到筑基期，几乎没有什么结丹期才能用的法门。
而且更奇怪的是，关于瘴气行走的进阶法门只记载了一个原型为吞天魔眼的《彻物天眼》，同样是筑基期才能修炼。
至于最基础的召唤瘴气灵更是一个字都没有提及。
——这是著书者在特意引导我学习瘴气法术，而非炼体和召唤术？
这背后又有什么目的？
正当张玄黎百思不得其解想要将神识撤出玉简，一道藏在玉简末尾的讯息幽幽飘出。
“玄剑老弟，劳烦你将此玉简复制后放置在洞府暗格之中，待后来有缘人发现。”
他先是愣在原地片刻，几息过后才猛地一个激灵，全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这玉简是某个吞天教主后人带着某种意图选择性著写，这是是他已经知道的事，并没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问题在于“洞府暗格”和“有缘人”几字。
这不但说明青纵山的洞府开辟时间在六百年前，包括选址也是玄剑老祖和著书者的选择！
这相当于直接推翻了他此前关于胡玉箓布置全局的猜想！
胡玉箓的身份既不是棋手也不是棋子，他只是一个微妙的中途承接者。
他以青纵山的上乘灵田为借口，引导宗门不断提供弟子，测试他们身上的机缘是否与此地相合。
如果有机缘相合的弟子带着清明宝珠深入青纵山，最后成功取得玄剑老祖留下的东西生还。
那么他便能以有心算无心轻松抢走这机缘！
胡玉箓的确是不怀好意，想借身怀“机缘”的弟子替他探路。
但换个角度看，他又何尝不是在帮助玄剑老祖和那著书者来寻找有缘人呢？
也许胡玉箓的出现并不在他们最开始的预料之内。
但对于他们这些更高的布局者来说，胡玉箓其实也在局中。
谁说劫掠他人机缘的人就不是有缘人了？
是他张玄黎还是胡玉箓成为棋子其实都无关紧要，布局者只是需要这么一个人罢了。
用霜筠仙子的观点来说就是。
大气运者会死在途中，那么就说明他不是大气运者！